第二卷 挂职青羊县 第79章 谋事先谋人
回到滨河小区后,上楼敲开房门,刚刚换好拖鞋,闻到王思宇身上的酒气,张倩影就开始捏着鼻子嚷嚷:“臭小宇,快去洗澡,!!!”
王思宇洗完澡后刷了三遍牙,才敢换上睡衣出来,茶几上早已煮好了香喷喷的咖啡,王思宇就坐在沙发喝着咖啡,看两个女人斗嘴。
张倩影早就从布袋里翻出了那柄通体墨绿的玉如意,喜欢得不得了,就拿着它向黄雅莉显摆呢,两个女人先是对着玉如意赞不绝口,不久之后,就开始玩起了文物鉴定,张倩影非说这玉如意是明朝的,黄雅莉偏偏说是清朝的,两人争来争去就擦出火气来,嗓音跟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高。
王思宇看了直摇头,女人其实是一种很复杂的动物,心胸开阔起来,比男人还能包容这个世界,心眼小起来,针鼻点的小事都能吵个不可开交,见两人争得厉害,他赶忙去劝架,可劝着劝着,就变成他和张倩影两个合伙欺负黄雅莉。
有了王思宇的帮忙,张倩影终于大获全胜,见黄雅莉没了脾气,她就眉开眼笑地坐到王思宇的大腿上撒娇,王思宇就从后面抱着她,拿下颌在她白皙柔滑的脖颈上磨蹭。
张倩影把玉如意放到茶几上,伸出纤纤玉手,从托盘里拿来桔子,剥开后转过头来,一瓣一瓣地送进王思宇的嘴里,王思宇一边吃着桔子,一边在她腰间摸来摸去,张倩影满面绯红,一时情不自禁,抱着王思宇的脖子,‘吧嗒’一声,在他的额头上香了一口。
两人正你侬我侬情浓似水的时候,黄雅莉偏偏不识趣,故意拿着几张文稿走过来捣乱,王思宇接过来翻开看了看,文稿上是手写的三图一表,新公司的组织架构、岗位设置及人力编制以及工作流程都进行了细化。
王思宇见她把公司各部门都分得很细,比如总裁办,产品中心、管理中心,销售中心、之下又分为市场部、销售部、售后服务部、生产部,再往下又细分出公关处、营管处、生管处、制造处、采购处、工务处……看得王思宇眼花缭乱的,他就赶忙摇头道:“你搞这么多部门干啥?这又不是政府机关,政府机关现在都在搞精简,你们做企业的怎么还搞那么复杂?”
黄雅莉忙解释道:“这是扁平化垂直管理结构,现在的公司大多是这个架构,已经是比较成熟的体系了,你可以去根据附表的工作流程去分析,这些部门是必不可少的。”
王思宇一只手抱着张倩影柔软的小腹,一只手把文稿翻到最后一页,逐行看去,又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就拿起笔在图表上圈了几个圈,轻声道:“要根据企业的实际情况去设置部门和岗位,把这几块都合并了,比如那个生管处和营管处,按照你后面的工作流程,这两个部门很容易发生矛盾,时间久了就会因为扯皮降低工作效率,这样不好,我建议你直接把它们两个合并,变成大生管或者大营管,这样他们再怎么吵,也是关起门来打自己的脸,不会演变成销售部与生产部之间的矛盾;而制造处和品管处则恰恰相反,绝对不能让他们在一个副总经理的管理下,那样很容易形成内部妥协,品管处的处长要高配,直接对总裁负责,其他副总经理无权干涉,质量是企业发展的根基,必须要高度重视。”
黄雅莉皱着眉头想争辩几句,可嘴唇动了半天却找不到适合的理由,摸着嘴唇琢磨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摇头拿着图表去了书房,再次进行修改。
张倩影听后愣了一会,伸手捏着王思宇的鼻子摇了几下,把嘴巴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真厉害,居然能把雅莉说到哑口无言。”
王思宇也把嘴巴凑到她耳边悄声道:“都是从大舅哥那学来的,现学现卖,副总裁当然不是总裁的对手了。”
张倩影听了就咬着手指吃吃地笑,王思宇见状心里喜欢到了极点,猛地抱起她在屋里游走两圈,随后就在张倩影的粉拳下踢开卧室,重重地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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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无难事,就怕你没人!
好在王思宇上面有人,别人跑断腿磨破嘴都办不成的事,到他这就轻松多了,青州市财政局这边的手续总共花了半个小时就搞定了,这半个小时里有三分钟是拿笔签字,其余的时间都是坐在黄副局长的办公室里侃大山。
人家黄主任自打从信访办来到财政局后,那张寡妇脸也长开了,再不是那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脸上的皱纹全都跑肚子上去了。
从王思宇进屋那一刻起,黄义达就一直坐在椅子上抱着圆滚滚的肚子,咧个大嘴哈哈地笑,笑得那叫一个欢喜,这回说话气势也足了,两只手稳稳当当地按在办公桌上,不时地抬起右手抹一下油光锃亮的大背头。
“王老弟,你来一趟不容易,这样,中午我做东,咱们出去好好吃一顿。”黄义达见手续都已经办好,就向前欠了欠身子,发出了热情的邀请。
王思宇笑着摇头道:“黄大局长啊,不是我想给你省钱,实在是最近事情太多,晚上得到省里,我看这样,改天您到青羊转转,我一定好好陪老哥喝两顿。”
黄义达听了又是哈哈一笑,他们这些人要下去,不出点血是不成的,下面的人都拿他们当土豪打,甭管是不是真困难,只要他们这些财政局的头头一去,全都摆碗求安慰,要是不拿出点意思意思的话,酒桌上就有大麻烦了。
不过最近项市长准备集中财力搞好南城高科技工业园区的建设,财政局这边口子收得挺紧,一般的钱是不敢轻易往下放的,当然,王思宇的底细黄义达是知道一些的,周副书记的绝对心腹,那是要好好相处的,想到这,他赶忙点头道:“王老弟啊,下面我是不敢去的,不过你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打电话,只要我黄义达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两人最后彼此客套几句,王思宇就起身辞行,下楼后才渐渐收起笑容,他是不想跟这位据说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的黄副局长交往太多的,初交不慎,后必成仇,既然跟他走的不是一条路,那还是少些交集稳妥些。
省城之行也是顺风顺水,都是吃吃饭,跑跑腿,事情就已敲定,从这件事情上,王思宇深刻地感受到了方家在省城的实力,虽然还谈不上翻云覆雨,但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八面来风了。
这就是权力带来的好处,方如镜如今贵为一方大员,在省委里面也是极有分量的一位常委,他的名字就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那些人有意无意地提起方书记,都会不自觉地弓下身子,脸上露出恭敬地神态。
而跟在王思宇身边的张书明,这些天总算长了见识,知道啥才叫真正的混得不错,好多需要仰视的人物,王思宇都能很从容地跟他们周旋,谈笑风生,完全没有半点的拘谨,贷下这么大的一笔资金,不请客不送礼,连饭钱都是人家银行和上市公司掏的,这才是真牛。
跟在王思宇后面办事,张书明感觉自己的腰杆子都拔得笔直,他这回算是明白了,要想骨头硬,补钙是没有用的,要么你有权,要么你有钱,要么就像王思宇这样的,手眼通天。
在回来的路上,张书明是说啥都不肯再叫王思宇的小名了,而是言必称王县长,无论王思宇怎么劝告,就是不听,王思宇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随着身份的变化,身边的很多东西都会慢慢发生变化,不管你是否愿意。
资金的问题虽然已经解决了,但王思宇还是没敢放松,毕竟除了销售那块外,乳品厂还有两个问题没有解决,一个是产品线太单薄,另一个是奶源都被大的奶贩子所控制,这两个问题不解决,王思宇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小车平稳地开在青玉高速公路上,王思宇摇开车窗,点着一根烟,不紧不慢地抽着,眼睛虽然浏览着远处绵延的山脉沟渠,而心中却一直在盘算着,怎么才能使用最小的资金,解决这两个生产方面的瓶颈。
张书明的意见他是不赞同的,那些先进的包装设备以及挤奶大厅的建设,都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在市场前景尚不明朗的情况下,盲目地将资金花在硬件投入上是不对的,必须想个稳妥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用钱去砸。
在王思宇的眼里,能贷来钱是假本事,只是说明自己会谋人,而最重要的是要用好钱,只有把钱花在刀刃上,那才是真能耐,在起步阶段,王思宇觉得还是要亲自把关,给张书明他们打个样,立下规矩,以后就照这个办。
正伤脑筋时,手机忽然响起,王思宇接听后,电话那边竟然传来郑大钧的声音:“老弟,是我,最近一向可好?”
自从两人分开后,这还是第一次通电话,说实话,王思宇还真有点想这家伙了,成天跟在自己身边鞍前马后效劳的领导上哪找去啊?这样的好领导能不想嘛!
“是郑书记啊,还好吧。”王思宇本想跟他说点客气话,可开口就变了味,没办法,这不是习惯了么。
“那就好,那就好,老弟,听说你在搞乳品厂的事情,有这回事吗?”郑大钧压低声音道。
“是有这回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王思宇不禁有些奇怪,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吧。
郑大钧在电话那边笑道:“那你就不用管了,老弟,我这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以前我们青山县这边抓过一段时间的乳业,可没搞起来,现在厂子黄了,设备都放在车间里没用,有两套好像是什么砖还是枕的设备,好像还有什么伊莱什么德的设备,当初买的时候都挺值钱的,另外挤奶厅那也有什么伐的设备,听说还是进口的,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回头过几天都给你装上车发过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王思宇拿着手机脑袋轰了一声,颤声道:“是不是叫利乐砖、利乐枕、还有伊莱克斯德、利拉伐?”
郑大钧忙道:“老弟,你等等,我再找找材料……”
过了一会,王思宇就听着郑大钧在电话那头喊道:“没错,你说的都对。”
王思宇深吸一口气,轻声道:“老郑啊,你这么干不会出问题吧?”
郑大钧在那边用更加轻的语气回答道:“绝对不会,你就放心大胆的用吧,报废以后给我拉回来就成了,只要有东西在就没事。”
挂断电话后,王思宇这心情是久久不能平静啊,都说历史上奸臣吃得开,像人家郑大钧这种雪中送碳的大奸臣,哪个能不喜欢啊,人家都已经是青山县的县委副书记,贵为县委常委了,还不忘昔日下属,隔着上百里地来抱他的小腿,这可叫人说啥好呢!
怪不得说要谋事就得先谋人,这谋好人后再做事就是顺溜,所有的难题几乎都能迎刃而解。
王思宇此时心里信心爆棚,胸中涌起万丈豪情,光在女人肚皮上耍威风那不叫爷们,我王思宇这回一定要甩开膀子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回,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老子今天发下宏愿,要让青羊人摆脱贫困,都他娘的过上好日子。
他刚刚想到这里,就听车窗外传来‘砰’地一声巨响,车身一歪就停了下来,李飞刀下车后转了一圈,不禁大声骂道:“马勒戈壁的,这大白天的见鬼了,好端端的车胎怎么还爆了!”
第二卷 挂职青羊县 第80章 XX门事件
接下来的十多天,是王思宇最忙碌的日子,销售部门的重组、省内各重点城市的商超公关,新产品的设计与研发、挤奶大厅的建设、动员养牛大户迁入公司兴建的养殖小区,实行公司加奶农的新型合作方式,这些事情,他都不放心别人去做,事必躬亲,所以忙得不可开交。
好在黄雅莉和张书明倒也精明能干,没有受到他的干扰,坚持原则,据理力争,把他的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一一否决,这才使得新公司没有在起步阶段,就大走弯路,减轻了许多不必要的损失。
但在王思宇的坚持下,他们还是进行了适度的让步,比如在呱呱牛奶系列之外,同意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新增三种儿童饮料型牛奶,分别为“娃嘿嘿草莓果味酸奶”、“娃嘻嘻黄桃果味酸奶”、“娃哼哼菠萝果味酸奶”三个品项。
又比如,在所有呱呱奶的外包装上,都标注上“呱呱牛奶,”的广告词,另外,在经过激烈的争吵后,也勉强同意了他做出的几项重大部署。
作为交换条件,王思宇在招聘中内定的五位美女副总都被拿下,并且承诺在公司业绩良好的情况下,三年之内不再对公司的正常工作进行无端干扰。
这段时间李青梅也没有闲着,在她的认真督促下,原青羊乳品厂的一百五十余名职工大部分都已拿到了工龄买断补偿款,只有十几人已经无法联系到,就将钱交到他们的直系亲属手中,请他们代为保管。
乳品厂转制后的工资标准也已经制定完毕,普通工人的基本薪酬是以前的两倍,另外还有各种绩效工资及加班奖励,消息传出来后,李大能耐喝醉酒后跑到县政府门前放了三挂鞭,险些被当成捣乱的抓起来。
四月二十六日上午八点半,是一个乌云满天的好日子,青羊乳品厂门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三四百名群众秩序井然地站在道路两旁,十几辆黑色的小轿车在鞭炮声中缓缓驶来,县委书记粟远山、县长邹海等县领导在下车后,与前来迎接的天鹏纵横乳业有限公司总裁张书明、副总裁黄雅莉等公司高层进行亲切握手。
王思宇站在县委领导中的第二排,但他个子比较高,就发现在人群中,正有一个穿着红色上衣,黑色短裙的美少女扛着摄像机猫腰钻来钻去,几番打量下,终于记起,这个女孩就是去年平安夜自己曾尾随过的女孩,名字里似乎有个‘璇’字。
自从发现了李青璇后,王思宇的目光就一直追逐着她,至于后来粟远山讲了什么、邹海又讲了什么他全都没有听进去,反正现在的领导发言翻过来掉过去就是那么几句,如同寺庙里的和尚念经,除了阿弥陀佛之外就是南无阿弥陀佛,搞不出什么新花样来。
在张书明代表天鹏纵横有限公司做完答谢词后,场地边上又响起了一阵鞭炮声,几个穿着旗袍的少女手捧红绸和剪刀迎上前来,粟远山、邹海、张书明三人手持剪刀同时发力,伴随着‘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动,红绸被剪成四段,周围掌声四起,欢声雷动,粟远山‘嗨嗨嗨’地笑了几声后,就点头道:“三羊开泰,这主意不错,好兆头。”
随后他在张书明的陪同下,上前几步,一把扯下罩在右侧门墙上的大红绸缎,金光闪闪的“天鹏纵横乳业有限公司”几个大字就显露出来,至此,开业典礼的最后的一项也顺利完成,张书明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在剪裁过程中下雨,好在老天还算给那位怕阳光的县委书记面子,没有把大伙浇个透心凉。
县委领导们上车离开后,周围的人群就在各自单位领导的指挥下,纷纷散开,王思宇没有走,因为车间的工人们专门为他举行了一个特殊的仪式,王思宇再次换上工人的服装,取了第一车奶样,收了第一罐奶,亲自开动机器,把预处理车间的程序又重新走了一遍,当他把鲜奶重新杀到高位罐时,全厂六十几名职工排成方队,整整齐齐地为他鞠躬三次。
张书明与黄雅莉相顾骇然,均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莫名的感动,这个场面实在是出人意料,他们并不知道之前曾发生的事情,所以没有料到,这位小王县长在工人心目中竟然有这样高的威望。
王思宇心里也是大为感动,不过还是微笑着道:“李大能耐你个家伙,马屁都不会拍,你他娘的有能耐再摆几个花圈出来。”
话音刚落,众人笑作一团,王思宇挥挥右手,轻声道:“都去干活,别扯那些没用的。”
众人散后,他转过身来,用手指在眼角蹭了几下,摇头道:“大伙这是在闹着玩,别太当回事。”
三个人出了车间,来到公司的小会议室里,王思宇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抽了几口道:“张哥,新机器的调试工作怎么样?多久能够完成机手培训?”
张书明忙回道:“最多一周,虽然是二手设备,但厂家服务很好,前天所有售后服务工程师就都已经到齐了,他们会跟踪两周,这方面你不必担心。”
“奶源方面的准备工作呢?”王思宇很满意地点点头,又继续问道。
张书明笑道:“也都安排好了,挤奶大厅每天能保证十五吨鲜奶,临近的几家奶站也都打好招呼,如果的确有需要,他们能优先供给我们二十五吨鲜奶。”
王思宇摇头道:“可能还不够,我估计至少也需要六十吨。”
“那我再安排人下去跑跑。”张书明心里纳闷,不知道王思宇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几次询问王思宇都没有正面回答,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雅莉,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王思宇弹弹烟灰,把目光转向黄雅莉。
黄雅莉皱着眉头道:“按你的要求,省内各重点城市都已经派驻了销售人员,主要商场也都已经打好招呼,首批铺货没有问题,但是我还是反对你这样做,你这样简直是乱搞,产品在没有打出知名度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走出货,你把摊子铺得这么大,简直是在浪费人力物力。”
王思宇摇头道:“其他的事情你不要管,我只有一个要求,必须在五月十四号前,完成我交代的任务,这是我最后一次干预公司的事物。”
张书明与黄雅莉听后都点点头,同时道:“没问题。”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留意五月十四号左右省内各大媒体的动向,那几天可能会很热闹,大家要做好周末加班的准备。”
五月十四日上午,省内各大媒体都在头版头条披露了一条重要新闻,在省内乳制品抽检中,十几家品牌的产品均检测出对人体有害的沙门氏致病菌,必须全部下架,另外两家全国知名企业存在提前打印生产日期的问题,被勒令暂停销售,华西省电视台对此也进行了报道,在报道中还向市民介绍了四家检测合格的企业,均是华西省本地的企业,其中一家,即是天鹏纵横乳业有限公司的呱呱奶。
第二天晚上,省内电视台的某黄金档节目出现重大纰漏,在节目收尾时,两位深受市民喜欢的男女主持人的对话竟被意外播出,顿时引起一场渲染大波。
女主持人一边整理桌面的文稿,一边轻声道:“那个呱呱奶真的好好喝哎!”
男主持人点头拿起一包牛奶尝上一口,点头道:“是啊,呱呱牛奶真好喝,比牛那个强多了。”
节目一经播出,全省哗然,第二天各大超市的呱呱牛奶被抢购一空,人们都想尝尝,这传说中的呱呱牛奶到底有多好喝。
随后就有市民打爆了电视台的热线电话,内容是:“呱呱牛奶是挺好喝的。”
与此同时,天鹏纵横乳业公司开始让利促销,并开始在电视台播放广告,两个青春热辣的美少女举着两盒牛奶大跳热舞,广告词是:“呱呱牛奶,”
但观众的目光只盯着大写的‘’两个字,又想起了那牛叉无比的广告词,“真好喝!”
于是,刚刚上市不到半个月的呱呱牛奶竟出现了热卖,众多经销商纷纷要求加盟,呱呱牛奶就这么火了,到了月底,竟奇迹般地占有了省内乳品市场的两成份额。
在爆出‘门事件’后,那位男主持人就淡出荧屏,市民以为他被电视台开除了,其实他是被调到某栏目组担任副主任,除了写了一篇不痛不痒的检查外,生活基本没有受到影响,而且还开上了一辆价值不菲的进口轿车。
过了几天,省技术监督局,省卫生防疫站在官方网站以及各大报纸上,做了豆腐泡大小的声明:“因样品意外污染,上次检测结果不够准确,复检工作正在进行中,敬请广大市民关注最新报道。”
六月上旬,牛乳业有限公司总裁牛生在一次乳品峰会上抱怨道:“国内某些省份在搞地方保护主义,其手法极其卑劣,令人愤慨。”
而第一次参加峰会的天鹏纵横乳业有限公司总裁张书明先生在电视直播中表示:“过度的垄断不利于乳品行业的健康发展,有道是‘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盛开春满园!’,只有更多的乳品企业站起来,乳品行业的春天才会到来。”
他的发言得到了众多中小乳品企业代表的一致赞成,会场上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王思宇没有看电视,他此时正在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刀,刀长两寸,造型有如一弯新月,小刀在指尖轻盈地跳跃着,刀锋上不时闪过一缕毫光,而李飞刀正站在七步之外的一棵树上,细心地在树枝上拴好十三只苹果,随后拍拍手站到一边,点头道:“开始吧。”
王思宇深吸一口气,摆了一个很酷的p,右手猛地挥出,小刀带着一股劲风飞了出去……
第二卷 挂职青羊县 第81章 堤坝保卫战
从五月初到六月上旬,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王思宇一直在工业局局长田忠实的陪同下,到下面的企业里搞调查研究,帮助他们解决了不少实际困难,另外也探望了在企业里搞帮扶工作的工业局员工,总不能把大伙忽悠过去就不管了,那种事情王思宇干不出来,对那些家里实在是有困难的,或者健康状况不佳的员工,王思宇给了特批,允许他们返回工业局,毕竟帮扶企业不是搞上山下乡,而且很多企业面临的情况也都错综复杂,不是光凭哪个人热血一沸腾就能解决的。
不过之前的举措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起码现在的企业从上到下的干劲很足,从领导到职工都知道本县来了个真抓实干的年轻副县长,有胆识有魄力,所以也都卯足了劲想干出点成绩来,所以从四月到六月的各项统计数字显示,青羊县的工业数据确实比去年同期有了显著提升。
正当王思宇和工业系统的员工们干劲十足时,老天却给他们泼了一盆凉水,也把所有青羊人浇了个透心凉,连续五天五夜的大暴雨,使得青羊河水暴涨,加上青羊河上游地区,出现了山洪爆,部分洪水也倾泻到青羊河中,使得这里的情势异常危急,以前清亮的河水现在翻滚着浑浊的浪花,愤怒地冲击着堤坝,就如同一柄躁动不安的长剑,随时都要脱鞘而出,青羊人此刻正遭遇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青羊县委县政府的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就在青羊河的水位刚刚接近警戒线的时候,就成立了抗洪抢险指挥部,而随着水位的持续上涨,指挥部就从县委办公室六楼的会议室里,挪到了青羊桥边上,总指挥是县委书记粟远山,副总指挥为县长邹海,各常委委员都是常委会成员,在青羊桥边的大帐篷里,摆着一张办公桌,两个弹簧床,外加几把椅子,常委们轮流值班,每隔十二小时一换班。
为了预防随时可能到来的地质灾害,指挥部调集了全县十六台挖掘机,五十多辆小货车,昼夜不停地向河堤上输送沙袋,沿着青羊河两岸构筑了两道防线,并从各机关单位及企业里抽调了总计七百名员工,轮流值守,面对这场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青羊人显示出了极大的凝聚力,没有人号召,很多市民都自发地加入到了抗洪抢险的队伍当中,就连出租车司机也都加入了运输沙袋的队伍当中。
夜里十一点半,暴雨仍然没有停歇的迹象,王思宇身披雨衣,握着手电筒,在李青梅和田忠实的陪同下,正在青羊桥以西的一段河堤上巡视,这里近二百米长的防线是由工业系统的员工来负责的,除了乳品厂仍旧照常生产外,其他企业大都已经停掉,职工们都冒雨奋战第一线。
沿着河堤走过去,只见堤坝上趴着不少疲惫不堪的员工,很多人都已经顶着雨水睡着了,王思宇淌着积水走到沙袋前,向下望去,河水已经涨到沙袋底层,距离最高处只有不到两尺的高度,抬头望望天,心里就更加不安起来。
三个人向前又走了五十米,就听到前方传来‘咣咣’的响声,三个人举起手电向前照去,只见五米之外,一个体格健壮的汉子正光着膀子抡着铁锤,正在沙包后面咣咣地钉着削尖的木桩,走到跟前一看,正是李飞刀。
“老李啊,你得歇会,明儿早起再干吧,你跟王县长都太累了!”田忠实这时已经满眼血丝,扯着嗓子喊道。
李飞刀转头一看,见是他们三个,就嘿嘿一笑,大声喊道:“没事,再打三十个桩子我就睡会。”
王思宇走过去,从兜里掏出茶杯递过去,李飞刀接过后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递过茶杯道:“这里下雨还好些,就怕上游出问题,否则再涨上来一尺,很容易出事,持续的高水位对堤坝的破坏力是最大的。”
王思宇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老李,要注意休息。”
他知道,李飞刀这两天跟自己一样,没有下过大堤,一直在这里守着,只是自己干的是指挥的活,还好些,而李飞刀则纯是体力活,他沿着这堤坝足足打进去几百根木桩,要换成一般人,早就累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了,这家伙却始终生龙活虎的,全身就像有使不完的劲,没有半点撑不住的意思,对这个铁打的汉子,王思宇是打心眼里佩服,真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子。
李飞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嘿嘿一笑,摆手道:“没事,有我在你放心,你也好久没休息了,赶紧回家睡一觉吧。”
王思宇确实也有些挺不住了,脑子里一阵清醒一阵糊涂,但还是坚持顺着大堤往下走,他觉得自己负责的这边地势较高,压力还小些,谢荣庭和叶华生那段的地势要比这里低很多,估计现在正是吃紧的时候。
又向下走了二百多米远,果然见前方的雨幕中人影绰绰,喊声不断,这里已经拉上了临时照明灯,远远地见到叶华生手里拿着个大喇叭,正指挥着一帮人背着沙袋往堤坝上冲呢,这时谢荣庭从前边奔了过来,抢过叶华生手里的大喇叭,大声喊道:“三棵树那边吃紧,快叫吊车来,把那个废卡车连车带石头都给我沉下去,快!快!快……”
这时叶华生忙大声喊道:“吊车不行,吊车没那么大的劲,这得用两台铲车往下推,快去叫铲车来。”
这时王思宇他们三个已经走到跟前,叶华生和谢荣庭忙走过来,大声道:“王县长,你怎么来了,这边危险,你赶紧回去。”
王思宇摇摇头,径直跑到三棵树边上,在周围转了一圈,抢过谢荣庭手里的大喇叭吼道:“不能叫铲车,铲车上不来,这里的土已经泡软了,铲车进不来,去叫吊车来,吊车就停在远处吊,只要卡车稍微动弹点,咱们就拿木桩子把它顶下去。”
这时人群里就不干了,有人大声吼道:“怎么回事,一个人一个令,马勒戈壁的,到底听谁的!”
叶华生接过大喇叭揪着小胡子吼道:“都听王县长的,快去叫吊车,大伙找五根桩子来。”
不大一会儿,吊车轰轰隆隆地开了过来,停在六七米之外的硬地上,把巨大的机械手甩了过来,众人就冲到废旧的卡车旁,七手八脚地把钢丝绳缠好,随后众人抬着六七根木桩顶了过去,叶华生举着喇叭喊着号子:“一、二、三,使劲!一、二、三,使劲!”
过了不到三分钟,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在众人的一片欢呼声中,废旧的卡车终于被推了下去,河水中溅起大片的浪花,喷得所有人身上都溅满了泥浆。
与此同时,吊车司机迅速放下机械手臂,左右悠荡好半天,就是没法把钩子从钢丝绳里摆脱出来,气得他不由得坐在吊车里大骂:“谁出的馊主意啊,钩子要是摘不下来怎么办!”
王思宇假装没听见,暗想都啥时候了,还想着你那破吊车,回头再不行就想法把你那破吊车也弄河里去,只要能保住堤坝,什么馊主意都能用。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甩了出去,拍着加固的沙袋喊道。“老叶、老谢,你们这边正好是河道收口拐弯的地方,水流太急,我看码一米半的宽度肯定不成,还要加宽,至少还得再码上一层沙袋!”
“人手不够啊!”叶华生在旁边抖抖雨衣,大声抱怨道。
“老田,你回去让老李领带十几个人过来,支援这边,天亮之前一定再码上一层。”王思宇转过身来喊道。
田忠实忙大声喊道:“好我这就去。”
这时李青梅面色青白,一下子坐到泥水中,王思宇赶忙伸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轻声问道:“李主任,你没事吧?”
李青梅拾起手中的雨伞,用力点头道:“没事!”
王思宇见她的眼圈都已经熬黑了,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就皱着眉头喊道:“赶紧回去睡觉,你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回去睡觉。”
李青梅听了气得嘴唇发抖,却一声不吭,没有挪动一步。
过了十几分钟,李飞刀领着十几个人稀里哗啦地淌着泥水冲了过来,二话不说,捧着沙袋子就往河堤上冲,过了好一会,田忠实才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道:“人带回来了,王县长,那边不能没有人盯着,我先回上边去了。”
王思宇见状摇头道:“你还是先回去睡觉吧,我去算了,你这老胳膊老腿的,可别出点啥事。”
田忠实立时把胸脯拍得怦怦响,大声道:“放心,昨天已经歇了一晚上了,跟着您这样的领导干活,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一点都不累,再干三天三夜都没事。”
说完不等王思宇再开口,就挺着个大肚子摇摇晃晃地往回跑。
李青梅本来已经被王思宇刚才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可她见田忠实见缝插针,时时不忘大拍领导马屁,就忍俊不禁,‘咯咯’地笑了起来。
王思宇寻声望去,却见她气鼓鼓地把头转向别处,大声喊道:“大伙加油!”
远处顿时有人回应道:“嘿!嘿!听听,有娘们哎!”
顿时众人的速度又提上了几分,李青梅得意洋洋地转过头来向王思宇示威,那意思很明显,谁说我一点忙都帮不上?
王思宇拿着手电筒四处照了照,摇头道:“我最担心的就是青羊桥,那桥可别出问题,不然麻烦就大了。”
谢荣生忙道:“那桥绝对没事。”
叶华生在一旁补充道:“那还是谢书记在时亲自建的,用料啥的都比设计的标准要高,可惜他干了不到一年就被挤走了,不然河堤估计早就加固了,大伙就不用遭这趟罪。”
王思宇听了皱起眉头没吭声,叶华生立时反应过来自己话太多,赶忙揪着小胡子道:“王县长,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两个盯着,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王思宇这时也实在有些扛不住了,再说李青梅这时也已经站在旁边摇摇欲坠,但就是咬着牙根挺着,看她那副模样,自己要是不走,她也不会先走,想到这,微微叹了口气,王思宇就点点头道:“那好,你们小心,我先回去打个盹。”
随后带着李青梅顶着暴雨往回走,行了四五百米,上了小车,两人就把沙发放下,脱下雨衣,直接倒下去,三五分钟的功夫,就都沉沉睡去。
第二卷 挂职青羊县 第82章 洪水猛于虎,邹海也疯狂
第二天清晨,王思宇在一阵欢呼声中惊醒,此时,原本躺在他旁边的李青梅也已经坐起,两人摇开车窗向外望去,竟然发现碧空如洗,天边中升起一道美丽的彩虹,在旭日的照射下,散发着瑰丽的绮光,肆虐了五天六夜的暴雨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
堤岸上这时已是人声鼎沸,青羊桥两岸的人们欢呼雀跃,奔走相庆,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所有人都有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这无疑是一场重大的胜利,大家都沉浸在这突然到来的幸福当中。
王思宇和李青梅几乎是同时转身,相视一笑,两人击掌相庆,正沉浸在无边的喜悦中时,青羊桥上突然出现一辆敞篷吉普车,县政法委书记罗旺财手里举着高音大喇叭,对着两岸沸腾的人群大声喊道:“汛情出现新的变化,请大家务必坚守岗位,汛情出现新的变化,请大家务必坚守岗位……”
众人顿时愣了住了,都把目光对着停在青羊桥上这辆挂着‘指挥车’牌子的敞篷吉普身上,罗旺财放下手里的大喇叭,伸出右手从腰间拔出一把信号枪,向空中‘砰砰’地开了两枪,两颗象征着最高警报级别的深红色信号弹升上天空,这意味着洪水的威胁又提升了一个级别,青羊河两岸顿时变得混乱不堪,众人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在各自单位领导的吆喝声中,乱哄哄地返回各自位置,继续开始拼命地往河堤上运送沙袋,继续加固堤坝。
正纳闷间,王思宇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接通之后,电话那边传来沈飞焦急的声音:“王县长,请立即到县委办公室六楼参加紧急会议。”
王思宇心里一沉,来不及多问,挂断电话后,忙冲李青梅道:“县委大院,快!”
李青梅从他的神情上就能猜出,肯定出大事情了,她赶忙发动车子,向县委县政府大院冲去。
到了六楼会议室,发现屋里已经坐了十几人,除了政法委书记罗旺财外,县委常委悉数到场,而政府这边除了邹海外,只有叶华生、谢荣庭、耿彪以及王思宇四人,其余的几位副县长早在两天前,就在常务副县长魏明理的带领下,奔赴下面的受灾各乡,组织乡民们抗险自救。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与会人员的脸色都是极为凝重,县委书记粟远山脸上带了个大口罩,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而县长邹海则把一张放大的地图挂在会议室后面的黑板上,示意县长助理耿彪打开投影仪,随后他望了粟远山一眼,粟远山微微点头,邹海便以低沉的语气说道:“刚刚得到市里防汛指挥部的最新通报,位于青羊河上游的大青山水库出现险情,随时都有决堤的可能,现在上千名武警战士正在冒着生命的危险,进行着最后的努力,假如在四个小时内不能排除险情,就会全体撤离,放弃严防死守的方案。”
说到这里,邹海皱着眉头从椅子上站起,拿着笔在地图上大青山水库的位置画了个圈,继续道:“如果大青山水库决堤,洪峰势必会尽数倾泻到青羊河中,这要比五天六夜的暴雨还要可怕,即便从最乐观的角度去考虑,洪水在青羊河上游就形成漫堤,分流出一部分压力,青羊河的水位也一样会迅速上涨,这就意味着,假如再不采取紧急措施,几个小时之后,青羊河水将会冲毁整条大堤,从而直接威胁到县城内十余万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形势很严峻啊,同志们!”
说完之后,他低着头缓缓地在前面来回走了两圈,最后回到座位上,拿起不锈钢茶杯喝了一口茶,不再吭声。
此时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的表情都变得异常凝重,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大家原本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没想到更大的危机就这样悄然无息地到来了,那个看似遥不可及的大青山水库,此时竟然成了悬在青羊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时组织部部长邱义皱着眉头道:“既然情势恶化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不实施第二套方案,难道市里没批?”
邹海摇头道:“市里倒是批了,但第二套方案现在也出现了意外情况,找大家开这个紧急会议,就是为了讨论这个问题。”
粟远山拿手重重地敲了几下桌子,抬手把脸上的口罩解下来,放在桌上,脸上露出一大片红褐色的蝴蝶斑,皱着眉头不满地道:“别卖关子,抓紧时间。”
邹海听后忙又站起来,拿手指着地图道:“我们预定的第二套方案,就是炸掉位于大柳子乡这一段的堤岸,把水引向西边的北大坑,这条方案所作出的牺牲是最小的,也得到了省里水利专家的肯定,市里昨天也通过了,人武部孙部长也已经派民兵埋好了炸药,但是,大坝下有大柳子乡的一个自然村,叫……新…新民村,这个新民村有七十多户,大家应该都记得,前年有个村因为争地差点拿猎枪崩了副乡长的事吧,那就是新民村村民干的事,说起这个新民村……”
粟远山‘砰砰’敲了两下桌子,大声道:“洪水猛于虎,别跑题,说重点!”
邹海忙拿起杯子喝口茶,皱眉道:“重点就是我们的常务副县长魏明理同志现在被新民村村民给挟持了,他们表示要誓与大坝共存亡,现在公安局的同志应该已经赶到了,一会还是请罗旺财同志来介绍最新情况。”
正说着,政法委书记罗旺财手里握着手机,从外面急匆匆地推门进来,低头在粟远山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众人见粟远山的眉头拧了个大疙瘩,就知道事情不妙。
果然,粟远山听完后‘砰’地砸了一下桌子,愤怒地低声吼道:“谁允许他们开枪的!现在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
罗旺财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低声解释道:“第一枪是走火,后来两枪是朝天开的,没想到那些人那么野,直接拿猎枪还击了,村民没受伤,只是我们的干警有个被打中右腿……”
“我问你怎么办,不是问你谁对谁错!”粟远山猛地抄起茶杯砰地一声摔在桌子上,白瓷茶杯顿时被摔得粉碎。
常务副书记刘长喜也皱着眉头拍了几下桌子,摇头道:“早不走火晚不走火,偏偏在这要紧的时候走火,这不是添乱嘛!”
罗旺财低头嗫嗫道:“我已经命令他们停止射击了。”
粟远山这时稍微冷静下来,从兜里摸出烟盒,又从里面摸出一支烟,‘嚓’地一声划着火柴,点着烟后深吸一口,随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浓烟,声音沙哑地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必须做出决断,大家都谈谈。”
邹海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轻声道:“十几万人的生命安全和一百多人相比,孰重孰轻大家都很清楚,是该到下决断的时候了。”
王思宇听后心中一怔,和屋子里所有人一样,都把复杂的目光投向这位邹县长,
大家都清楚,只要在解救出魏明理之前炸掉大堤,那么魏老二要么会死在愤怒的村民手里,要么会死在滔天的洪水中,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大局为重!”邹海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
叶华生愣愣地看着他,手里捏着几根揪断的胡子,他发现,自己对这位越来越瞧不起的邹大县长还是没有足够的了解,没想到这个懦夫一样的人,在抓住机会后,竟然比毒蛇还要可怕,
只是,他与魏老二只是利益之争,远远没有达到生死相搏的地步,他这样做,简直是与所有人为敌,无论魏老二是否能够活着回来,邹海都没有办法再干下去,因为他破坏了游戏规则,老邹啊,老邹,你究竟在想什么啊?
叶华生对邹海还是有感情的,这时就不住地拿眼神去提醒他,可邹海竟然装作没看见,依然只是把目光对准茶杯。
叶华生只好把目光转向身边的谢荣庭,见他也是满脸的无奈,在桌子底下摊开手,轻轻地摇着头,显然,邹海的举动也让他不能理解,没想到最近一向隐忍的他,居然做出这样愚蠢的举动。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宣传部长杨昭把茶杯放下,轻轻地丢出这句话,用鄙夷的眼神盯着邹海,‘呸’地一声,当众冲邹海吐了一口口水,随后又骂了句‘王八蛋’,接着把目光转向粟远山。
“嗨嗨嗨……”粟远山这时不怒反笑,摆弄着桌子上的手机道:“邹县长的意思想必大家都听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大家都谈谈,越是到了这种紧要关头,越要沉住气,不要慌,这天还不没塌下来么?都谈谈吧。”
常务副书记刘长喜点点头,发言道:“我的意思是做两手准备,一是先疏散河堤两岸的群众,另外紧急通知居民做好撤离的准备,二是再派人过去谈判,一定要说服新民村村民,顾全大局,对于他们的损失,县里会加倍补偿,只要认真讲清政策,老百姓还是会理解的,至于邹县长的建议,我看不到最后时刻,不能轻易实施,人命关天,岂能如同儿戏?再说了,不能往自己同志的背后打黑枪,大家都知道新民村的工作不好做,明理县长主动请缨,这次遇到危险,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把他丢下。”
邹海听后脸色终于挂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起,涨红了脸,指着刘长喜的鼻子道:“什么叫最后时刻?难道大水上了六楼才是最后时刻吗?咱们县城里土坯房比砖瓦房多,砖瓦房比楼房多,你也知道人命关天啊,我问你,十几万老百姓的生命是不是人命?大青山水库一旦决堤,二十分钟水头就可能赶到,咱们坐上小车就跑了,老百姓成吗?他们拖家带口的哪里那么容易走得掉?新民村那些人有多野,你们大伙心里都有数,魏明理都镇不住他们,公安干警去了都没解决问题,你们谁去都白搭,别再耽误时间了,不然这青羊县就保不住了,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妇人之仁,必须要做出决断了,没有时间了,我的同志们啊!”
说罢邹海用力地拍了三下桌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啪!啪!啪!”邱义拍了几下巴掌,点头笑道:“精彩,太精彩了,好久没听到邹县长的漏*点演说了,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这大水还没等冲垮青羊县,倒把邹大县长的魄力给送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邹海站在原地抱起双肩,哈哈笑道:“心底无私天地宽,我邹海这个县长是老百姓的县长,不是哪座山头哪个人的县长,我心里装着全县二十七万人民的安危,不怕你们指桑骂槐,更不怕得罪人,你们这样畏手畏脚的,很容易成为青羊县的千古罪人,我还是那句话,当断不断,必遭其乱,这次大水过后,我邹海甘愿辞去县长职务,如果新民村那出了人命,我邹海愿意一力承担,该坐牢坐牢,该枪毙枪毙,你们要是认为我邹海包藏祸心,我现在就可以打辞职报告,不过只要我还当一天的县长,要是洪水真的冲进县城,除非老百姓都走干净了,否则我邹海就站在青羊桥头,绝不后退一步,你们哪个敢跟我叫号的,都给我站起来,跟着我到青羊桥上站好最后一班岗!”
他话音刚落,满桌子的人除了粟远山外,‘呼啦’一声全站起来了。
这时粟远山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粟远山瞥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号码,赶忙拿起来,接通后‘嗯嗯’地说了几声,说句知道了,才缓缓地合上手机,表情严肃地道:“大青山水库保不住了,上级领导已经做出了放弃的指示,他们那最多还能坚持一个小时,没时间了,我同意邹海同志的意见,现在我宣布……”
“等等!”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王思宇打断了粟远山的话,缓慢而坚定地举起了右手。
第二卷 挂职青羊县 第83章 姜还是老的辣
新年快乐,给老少爷们拜个早年,祝大家新年快乐,一定要快乐啊,胆敢不快乐的统统拉出去毙了。
“粟书记,我想再试试!”王思宇的声音很轻,但所有人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那份坚决。
邹海脸色铁青地皱皱眉头,把手伸出来,指着王思宇,想要说上几句,可嘴唇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于是那只手就化成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转过身子低声叹息道:“诶!”
会议室内其他人都齐刷刷地把目光对准粟远山,发现这位从来都是稳如泰山的县委书记,此时额头上竟已经满是细碎的汗渍。
“嚓!”火柴擦动的声音,粟远山用微微颤抖的右手点燃一根烟,轻轻吸上一口,脸色恢复了一些以往的从容,他左手夹着香烟,右手把火柴摇灭,丢到烟灰缸里,手里握着火柴盒‘哗哗’地晃动着,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声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众人这时又把目光转过来,齐刷刷地对准王思宇,就连邹海也转回身子,双手拄在会议桌上,紧张地盯着王思宇的神情。
王思宇感觉这些目光沉甸甸的,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豆大的汗滴从脸上滴落下来,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四成!”
“四成?”粟远山皱皱眉头,点头道:“足够了,我任命你为防汛指挥部副总指挥,从现在起,你的每一个决定,都代表了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的集体决定。”
王思宇点点头,从座位上站起,大步流星地走到前面,指着地图问邹海:“从县城赶到新民村要多长时间?”
“抄近路最快也要四十五分钟。”邹海拿笔在地图上勾出了一条路线,轻声道:“从河西出发,走蛤蟆沟那条路,这是最短的路线。”
说完后他抬手看看时间,摇头喃喃自语道:“来不及了,肯定来不及了。”
王思宇掏出手机给李青梅拨过去,大声吼道:“立刻把老李从堤坝上接过来,你领他到县委六楼会议室,十万火急!”
挂断电话后又拨通了方书明的手机,急匆匆地问道:“公司生产基地这边现在有多少现金?我现在需要300万,十分钟内必须送到县委六楼会议室。”
张书明此时正在玉州,听后吃了一惊,忙解释道:“公司的财务账上没有那么多的现金,只有一张一百五十万的支票,我叫人马上给你送去。”
“我需要现金,三百万的现金!支票没有用!”王思宇对着电话吼道。
邹海忙轻声提醒道:“先把支票拿来,我这就给张行长打电话,拿支票抵押换现金。”
邹海说着走到窗边,拨了张行长的电话,说了几句后,又给财政局那边打了电话,挂断后转身道:“只能凑齐240万的现金。”
王思宇点点头,一边拨号一边解释道:“老百姓的道理听得太多,实惠得的太少,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去讲政策,也不是空口无凭地去许愿,要拿真金白银去。”
邹海点点头,只是搓手道:“时间啊,问题是没有时间了。”
这时会议室里的人都围了过来,只有粟远山坐在原位,慢慢地品着杯中的茶水,他面前的桌面上,已经积了一小滩汗水。
王思宇拨通了周松林的电话,此时周松林正在市防汛指挥部里,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手里正握着座机大声地吼着,当秘书杜峰把手机递过来的时候,他忙摆摆手,杜峰轻声提醒道:“是小王县长的电话!”
周松林这才把电话夹在肩头,接过手机,皱着眉头道:“什么事,快说。”
王思宇急声道:“周书记,请您务必跟大青山水库那边联系,请他们再为我们多争取点时间,至少要再坚持一个小时。”
“不行,这是指挥部的最后决定,不能更改。”周松林说完直接挂断手机,继续拿着电话,对着电话那边呵斥道:“郑大钧我可告诉你,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守住第二道防线……”
“草!”王思宇听着手机那边嘀嘀的声音骂了一句,又翻出方如镜的手机号码,这还是他第一次给这位省委常委,玉州市市委书记打电话,电话拨通后,传来方如镜沉稳有力的声音:“喂?哪位!”
“方书记,是我,王思宇………这事关县城内十几万人的生命财产安全,我希望省里能干预,在能保证武警官兵能够安全撤离的情况下,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哪怕只是三十分钟!”
“好!我这就去安排,小宇,注意安全。”方如镜说完挂断手机,伸手按了下桌上的电铃,何秘书从外面轻轻开门走了进来……
这时围在王思宇身边的一众县委常委们全都傻了眼,常务副书记刘长喜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没合拢,组织部长邱义鼓着腮帮子发呆,宣传部长杨昭也是面色阴晴不定,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王思宇的侧脸,不自主地将右脚又向前挪了半步,把政法委书记罗旺财挤了一个踉跄。
只有县长邹海恍然未觉,仍然如同祥林嫂一般,轻声叨咕着:“没时间了,时间不够用了……”
这些人里只有叶华生和谢荣庭表现最为镇定,毕竟他们早就震惊过一次了,而且知道人家小王县长的本家在京城如日中天,人家的老爷子正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搞定一个省委领导不过是小菜一碟,何足挂齿……
现在就算王思宇把电话打到中央去,两人都已经不会有半点惊讶了,在他们眼里,王思宇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那个……
这时天鹏纵横乳业有限公司的出纳带着支票赶来了,她刚刚把支票交到王思宇手里,财政局局长和银行行长各拎着两个皮箱跑了进来,随后门口传来一身大吼,“报告!”
王思宇喊了声‘进’,随后分开人群,走到门口,把李飞刀迎了进来,简单的把事情交代完后,就拍拍他的肩膀道:“这次任务很艰巨,你要成功了,你就是英雄,我向县里建议把你调到公安局当副局长,你要失败了,我就从青羊桥上跳下去,做第一个被大水淹死的青羊人!”
随后王思宇把两箱子人民币递给他,又从罗旺财那要了把手枪,也塞到李飞刀手里,嘴里絮絮叨叨地道:“左手钱袋子右手枪,加上你腰里那十三柄飞刀,老子已经给你武装到牙齿了,再搞不定你也别回来了……轻易别伤人,把那一百多号人连同魏县长都给转移到安全地带,出发吧!”
李飞刀‘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吼道:“保证完成任务!”
接着转身跑步下楼……
王思宇又冲罗旺财道:“罗书记,能不能联系到在新民村的干警们,让他们喊话,就说县里已经派人先带钱过去了,那些钱作为经济补偿的一部分,只要他们和明理县长一起转移到安全地带,同意炸掉堤坝,就由明理县长把钱给他们分了……”
罗旺财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粟远山,只见他微微点头,就忙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王思宇又冲人武部孙部长点头道:“孙部长,请您跟民兵安排下,只要那边退到安全地带,马上炸掉大堤。”
孙部长轻声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这时粟远山桌上的手机再度响起,当他听到大青山那边同意再多坚持五十分钟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笑一声,挂断电话。
“嚓!”粟远山再次划着火柴,这次手极稳当,点着烟后,悄悄抬肘拿衣袖将面前那一滩汗水轻轻抹去,身子向后一仰,深吸上一口,吐出丝丝缕缕的烟雾。
王思宇长出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办公桌上,众人也都呼啦一下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坐好。
粟远山微笑着冲王思宇道:“这就安排完了?”
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完了。”
粟远山摇摇头道:“你这个副总指挥不合格,我撤销刚才的决定。”
屋子里的人轰地大笑了起来,王思宇也跟着笑了起来,等笑声过后,粟远山端着茶杯道:“杨昭啊,马上让县里的电视台,羊广交通台发出紧急通知,要求青羊河两岸靠近河堤五十米内的居民全部撤离,撤离地点就是咱们原定的那几个地方,一定要在节目里反复说明,这是为了以防万一,请大家不要恐慌,要相信政府有能力保障大家的安全,要听从指挥。”
杨昭马上站起身子道:“好,粟书记,我马上去办。”
随后粟远山弹弹指间的烟灰,扭头对邹海道:“老邹啊,你去安排,让交通局长亲自去指挥,所有的交通工具全都集合待命,准备转移群众,交警队的人要盯好了,不能出现踩踏事件,要优先保证妇女儿童以及孤寡老人的安全,另外让街道挨家挨户去敲门,提醒居民们做好撤离的准备。”
邹海点点头,默不作声地站起来离开。
粟远山又把目光投向政法委书记罗旺财,轻声道:“你回到指挥车上去,大堤两岸的队伍全部撤离,各自退回五十米外,先协助群众疏散,帮助维持秩序,等群众安全转移后,在各交叉路口搭建第二道防线,假如出现最坏的情况,我们也要努力争取延缓洪水入城的时间。”
罗旺财赶忙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王思宇看着粟远山以不容置疑地语气下达着一项又一项的命令,就觉得自己刚才的那些措施实在是有些可笑,简直漏洞百出,形同儿戏,假如自己坐在粟远山的位置上,青羊县人民真的是没有什么安全感可言了,想到这,就不禁一阵阵地脸红。
“姜,还真的是老的辣啊!”
周围的人一个个离开,最后,屋子里只剩下王思宇和粟远山两个人,粟远山冲着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你陪着我到青羊桥上转转,咱们去给青羊人民站岗放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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