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挂职青羊县 第74章 得高分
“妙!妙!真是太妙了!”叶华生揪着小胡子,摇头晃脑地赞道。
邹海坐在椅子后面,春风满面,手里摆弄着一个白玉扳指,轻声笑道:“老叶啊,你倒是说说,这妙在哪里啊?”
耿彪也在沙发上嘿嘿笑着道:“老叶,快说说,我光知道这是粟书记在抽魏老二的嘴巴子,但不知道妙在哪里。”
叶华生从茶几上拿起一杯茶,闭上眼睛,慢悠悠地品上一口,才将茶杯重新放回去,冲邹海呵呵一笑,摇头道:“县长大人,你这可是在考我老叶啊!”
邹海抿着嘴笑笑,点点头道:“就算是吧。”
他说完把扳指套在拇指上,笑眯眯地道:“叶夫子,别卖关子,快给大伙讲讲。”
“那我就讲讲。”叶华生咳嗽一声,扯扯衣襟,抖抖袖口,从沙发上站起来,左手背在身后,右手高高举起,伸出三根手指,摇头晃脑道:“这是三箭连发啊,这第一箭,调走张振武,明摆着去掉魏老二最重要的左膀右臂,没了张振武那一肚子花花肠子,魏老二那个莽夫折腾不起来什么浪花来。”
邹海不露声色,拨弄着拇指上的扳指,轻声道:“接着说。”
“这第二箭,封了‘在水一方’,这等于是警告魏老二,一定要听话,在青羊这个地面上,可不是他们老魏家的天下,不要想着搞小动作,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邹海笑呵呵地道:“说说第三箭吧。”
叶华生此时已经绕着办公室兜了大半个圈子,最后低声道:“这第三箭,让您来安排钓鱼,常委们都要参加,这是在告诉魏老二,他究竟错在什么地方了,粟书记这是在表态,政府这边要团结,他不允许两边再闹下去了。”
邹海拿起手中的不锈钢杯子,皱着眉头喝上一口茶,随后摆弄着茶杯道:“你说的八九不离十,但漏掉了一项,张振武没有被调换岗位,只是去省党校学习半年,这就说明,粟书记要的只是暂时的团结,不过,多了半年的缓冲时间,已经很不错了。”
叶华生点点头,轻声道:“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说完与谢荣庭对视一眼,两人会意地一笑,暗想有了半年的时间,小王县长应该能够站稳脚跟了吧,以人家在上面的实力,只要摆平下面,那以后没准就是火箭般的蹿升速度,小小的青羊县算什么,人家的老爷子那可是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
谢荣庭坐在沙发上一直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没有说一句话,但心里想的却是,这位小王县长实在是太厉害了,上午被人摆了一道,不但毫发无损,反而得了个满堂喝彩。
下午这一脚反踢出去,就让那边耽误半年,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较量啊,年纪轻轻的,连粟书记这样的人物都能搞定,简直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谢荣庭是不知道啊,人家小王县长晚上还玩了张振武的漂亮老婆,他要是知道了,估计就得佩服到六体投地了。
耿彪在沙发上站起来,兴奋地拿着杯子接了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笑着道:“这半年时间足够用了,我们一定得借着粟书记的刀,好好给他魏老二放放血。”
邹海听了苦笑着摇摇头,好不容易才得了个甜枣,哪敢再搞小动作,老粟这何尝不是在提醒自己,听话有枣子吃,不然的话,要收拾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粟远山现在都打出要团结的信号灯了,以自己现在的状况,哪里还敢闯红灯。
“这半年都不要惹出事情,两边都得收敛点,谁挑起事端谁就会挨板子。”谢荣庭在旁边插了一句,邹海点头道:“要珍惜时间,把工作干上去,不要和那些人一样,整天想着内斗。”
耿彪听了有些不服气,瞪着眼睛气哼哼地道:“那就这么算了?他魏老二算个啥,不就靠喝酒打麻将玩婊子拉拢人吗?那就是个农民,最多能当个乡长,现在仗着他哥当上了常务副县长,还不满足,依我看,就得收拾他……”
邹海皱着眉头连连摆手,打断了他的讲话,摇头道:“不能把人一棍子打死,凭良心讲,老魏这个常务副县长还是有点水平的,你别看他文化不高,人家抓农业确实是把好手,下面乡里的书记乡长最服气的就是他,;老魏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这方面我们都不如他。”
耿彪听到有些发愣,挠着脑袋坐回座位,心说这太阳怎么从西边升起来了,邹县长的胸襟什么时候宽广到这种地步了?这时候不痛打落水狗,等人家缓过劲来,还不得把你往死里咬啊。
叶华生揪着小胡子在旁边道:“耿彪啊,咱们现在不要急,应该着急的是那边,我猜魏老二现在正拍桌子骂娘呢!”
几个人听了都嘿嘿地笑了起来,邹海笑完后端起茶杯轻轻喝上一口,摇头道:“这个小王县长真是了不得啊,简直就是老魏命中注定的克星,依我看,咱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在旁边看着,早晚有一天魏老二得栽在他的手里。”
耿彪点头道:“是啊,那小子太厉害了,听沈飞说,粟书记对那小子相当满意,给打了85分,十年来的最高分。”
邹海笑了笑,摇头道:“耿彪啊,凡事多动动脑子,沈飞的嘴多严啊,平时连个字都蹦不出来,这件事他为什么要宣扬出来啊,你说说?”
耿彪听后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他娘的是在为那小子造势,肯定是粟书记的意思,他这是在借沈飞的嘴警告大伙,谁都别去惹那小子。”
邹海低头沉吟了半晌,冲叶华生吩咐道:“你想办法从下面的局里搞台车出来,给这位小王县长配上专车,这种顺水人情要多做,以后要多跟他走动,把关系处好了,这可是一杆好枪啊。”
叶华生点头道:“我一会就去安排。”
邹海端起茶水,摇晃了几圈,屋里的几个人就赶忙起身回了各自的办公室。
“王思宇!”邹海皱起眉头,拿笔在纸上写出这个名字,随后在名字上画了个圆圈,在旁边打上一个95分。
魏明理的办公室里,此时也坐了四五个人,但屋里静悄悄地,全没了往日的热闹,众人都被粟远山这一系列的举动打懵了,不知道这位县委书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假如他真想对付魏明理,那他们这些人,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有好结果,在青羊这一亩三分地上,没有人能斗得过粟远山。
“马勒戈壁的,振武,你说该怎么办!”魏明理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刚刚发了一通邪火,这时终于稍微平静了些,脸色阴沉地问道。
其他人也都神情紧张地把目光投向张振武,张振武没吭声,把一根烟抽完后才闭上眼睛靠到沙发上,叹息道:“还能怎么办?怕什么来什么,早就告诉你了,别去惹那小子,你就是不听,这下可好,这一老一小两只狐狸肯定达成什么协议了,这半年咱们只能消停下来了。”
魏明理气鼓鼓地看了他半天,才泄了气,低声骂道:“我还以为关键时刻能指望上你呢,没想到也是怂包一个。”
高春发见他语气不善,赶忙出来打圆场,摇头道:“老魏啊,胳膊拧不过大腿,这粟书记既然发话了,咱们就得先忍忍,你可千万别意气用事,依我看,还得听军师的。”
魏明理低头喝了口茶,轻声嘟囔道:“忍个屁,半年后谁知道是啥情况,前几天你们还一个劲地说半年后邹海肯定能滚蛋呢,谁知道这才几天啊,他又要得瑟起来了。”
“老魏啊,不能急,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必须得听老粟的招呼,这次听了招呼,下回他会想办法给咱们弥补回来的。”张振武虽然挨了魏明理的呵斥,但脸上依然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摸样,轻声道:“我走了以后,大家谁都别去招惹邹海那边的人,就安心干手头的工作,老魏脾气暴,容易被人激怒,你们一定要劝住他,另外既然粟书记要团结,我们就给他团结,这半年里无论邹海说什么,你们都照办就是了,只要咱们屁股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邹海就扳不回败局。”
屋里众人都纷纷点头,拿眼神去提醒魏明理,魏明理却连连摆手,瞪着牛眼喝道:“要我装孙子,没门!”
张振武挥挥手,轻声道:“你们先回去吧,让我跟老魏单独聊聊。”
高春发忙给众人使了眼色,大伙都静悄悄地走出去,屋里只剩下张振武和魏明理两人,张振武才缓缓睁开眼睛,摇头道:“老魏啊,不能逞匹夫之勇,咱们现在虽然落在下风,但还是稳赢的局面,邹海手里的筹码不多,半年后他还是必走之局,你可不要把一手好牌打烂了啊。”
“这话怎么说?”魏明理这时才来了兴趣,从座位上站起来,径直走到张振武旁边,轻声道:“振武,你拿主意,这次我一定听你的。”
张振武点点头,轻声道:“邹海这人最喜欢摆弄文物了,你想办法从这找出突破口,趁着过段时间他麻痹大意,找人给他下套。”
魏明理拍了拍大腿,轻声道:“振武,这招不错,还有别的吗?”
张振武继续轻声道:“他老婆那边现在我已经通过人联系上了,但她胆子小,只贪小财,不过喂熟了以后就好办了,你得准备个几万块,万一邹海不上钩,就从她老婆那做文章。”
魏明理点点头,轻声道:“两边一起动手,别怕花钱,我不差钱,老子就想过过县长的瘾。”
张振武笑了笑,接着到:“在我回来前,你们不要乱动,但你哥那边一定要动,你让他利用这半年的时间,秘密调查老粟的人,对方要够分量,起码是个常委,最好在邱义或者罗旺财两人中找到突破口,他们两个是老粟的心头肉,只要能查出问题,我们就可以跟他粟远山交换筹码,你要是他,到关键时刻,是会保自己人还是保那个窝囊废?”
魏明理顿时乐得合不拢嘴,指着张振武嘿嘿地笑道:“振武啊,振武,我最佩服你们这些知识分子,一肚子花花肠子,马勒戈壁的,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敞亮多了。”
张振武却在心里苦笑道:“看来已经被粟远山盯上了,假如哪天他真想动魏明理,第一个倒霉的肯定就是自己。”
魏明理拍拍张振武的肩头,转身又回到办公桌前,捏着下巴摇头道:“真不该去惹那小子啊,马勒戈壁的,85分!真他娘的欺负人,老子当初才得40分,草他娘的,这不是寒碜我老魏呢么!”
第二卷 挂职青羊县 第75章 那就堕落吧
十点半的时候,李青梅睡得正香,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她赶忙睡眼惺忪地从座位上站起,迈着软绵绵的双腿走过去,拿起电话,电话那端传来田忠实充满敬意的声音,“请问是王县长吗,我想向您汇报下工作!”
李青梅听后不禁抬起右手抵在唇边低低地笑了几声,她是知道田忠实的厉害,以前赵国庆分管工业期间,被田忠实给伺候得很是舒坦,看来田叔这是打算故技重施,先通过早请示晚汇报拉近关系,然后再慢慢施展他那一身精湛的马屁功夫,拍得小王县长分不清东南西北。
听着田忠实那边机器轰鸣的背景声响,李青梅浅笑道:“田叔,是我,王县长不在办公室。”
“呃?是青梅啊!”田忠实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失望,随即换了一种长者的口吻道:“青梅啊,你要多帮帮田叔说话啊,你田叔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折腾啊。”
李青梅摇头苦笑道:“田叔,我现在是自身难保,您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两人在电话里又闲聊了几句,田忠实那边见套不出什么话来,才极不情愿地挂到电话。
李青梅这时已经恢复了些体力,拿茶杯泡了茶,却没有心思喝上一口,只是倚在办公桌前怔怔地发呆,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轻嘘了一口气,仿佛已经下定决心,转身放下手中的茶杯,把装着衣服的塑料袋提起,出了办公室,径直去了张振武的办公室。
推开虚掩的房门,发现老公张振武正坐在靠背椅上抽烟,而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装满了烟头,李青梅忙走过去,一把抢过张振武嘴里叼的半截烟,用力在烟灰缸里捻灭,嗔怒道:“振武,你不早就戒烟了么,怎么现在又捡起来了?”
张振武笑了笑,拿手捏在鼻梁上揉了几下,苦笑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有点应付不过来了,就得靠这东西提提神。”
李青梅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把烟灰缸清理干净,又把手伸出来,张振武无奈,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交到李青梅手中,随后打趣道:“李主任啊,你这手可伸得够长的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副县长,给点自由好不好?”
李青梅却没吭声,把洗好的衬衣、衬裤、白衬衫、袜子从塑料袋里一样样拿出来,随后走到门口把门关上。
张振武把衣服一件件换上,李青梅红着眼睛帮他把衬衣的衣领和袖口都整理好,忍不住从身后抱住张振武默默地流泪,半晌没说话。
张振武身子一僵,缓缓回过头来,轻声道:“你已经知道了?”
“什么?”李青梅抹了一把眼泪,更多的泪水却从眼窝里面涌出来。
张振武有些不解,皱眉道:“你既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哭?”
李青梅一动不动地贴在张振武后背上,低声呢喃道:“振武,你好久都没碰过我了。”
张振武听后呵呵一笑,转过身来,拿纸巾帮李青梅擦干眼泪,低声安慰道:“青梅啊,咱们现在这个年龄,应该干事业,儿女情长的事情,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太奢侈了,再说了,就算为了洋洋,我们也应该好好干,我们不能让孩子重新遭我们受过的罪啊。”
李青梅点点头,咬着嘴唇回到沙发上,坐好后不时地拿着纸巾点着眼角,轻声问道:“你刚才想说的是什么事?”
张振武沉吟了半晌,摸着下颌轻声道:“青梅啊,是这样,两件事,一个是我要到省党校学习,得去半年;第二件事情是老爷子昨天晚上给我打过电话了,他想让洋洋住在他那,老爷子身体不好,没几天活头了,一天看不到孙子就想得要命,他怕你不放心,就又雇了保姆。”
李青梅摇头道:“振武,我不想让孩子跟着老人,会养成不少坏习惯的。”
张振武笑着摆手道:“你那是唯心主义,青梅啊,我知道你舍不得孩子,但老人的健康最要紧,再说了,又不是隔了十万八千里,想看随时可以去嘛,二十分钟的路程而已。”
李青梅摆弄着衣角点点头,又抬头道:“振武,这件事请我听你的,可你也要依我一件事。”
“什么事?说说看。”张振武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就笑吟吟地端着杯子。
“我,我想调回政府办公室干杂活,在小王县长底下干活太累了,经常出力不讨好。”李青梅哪敢讲真话啊,就只好随便编了个理由,打算蒙混过关。
张振武听了皱起眉头,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行,青梅啊,这件事情是咱们以前定好的事,你不要义气用事,你是知道的,我们从政的人跟别人不一样,我们这些人都是畸形动物,对政治生命的看重比自然生命还重要,要想延长政治生命,就只能不停地往上爬,要爬得比所有人都高,王思宇这条绳子你千万要给我抓牢了,以后有大用处。”
李青梅听了用力地揉搓裙角,瘪着嘴委屈地道:“我搞不定他,你换人吧。”
“胡闹!”张振武重重地拍着桌子训斥道:“我换谁?换青璇吗?换外人的话人家谁能心甘情愿地替我们卖命?你给我听好了青梅,别的事情我都能依着你,就这事不行,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的工作作风简单粗暴,我…我不想干了,我就想回办公室。”李青梅眼泪噙着泪水,用力地揉着大腿,把眼睛转向门口。
张振武见状忙离开座位,走过去蹲下身子,伸手把住她的双肩,轻轻拍了拍,悄声安慰道:“青梅啊,你是知道的,我现在看似风光,实际脚下是万丈深渊啊,一步走错,就可能落入万劫不复之地,我们这样的人一旦倒下去,很可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所以要多留后路……当然,我也不是硬逼着你,你要是实在想换地方,我这就跟魏老二去说。”
说完他起身作势要走,李青梅果然一把拉住他,摇头道:“没事了,振武,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张振武点点头,拍了拍她肩头,低声道:“放心,最多再打拼个六七年,我们就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了。”
李青梅点点头,轻声道:“你什么时候去省里”
张振武叹了口气,道:“后天就得出发,今晚上咱们到爸妈那去吃饭,记得叫上青璇……”
王思宇下午的时候才来到办公室,推开门后,发现李青梅没在房间里,桌子上倒是整整齐齐地摆了一大摞档案袋,上面还放着一个削好的苹果,王思宇把苹果叼在嘴里,打开档案袋看了下,里面都是他想要的乳品厂相关评估报告,就赶忙把这些东西放到公文包里。
正这时,李青梅拿着一叠材料从外面走进来,见王思宇在屋里,就赶忙慌慌张张地掉头就跑,王思宇见状苦笑不得,暗想在她眼里,自己真的已经禽兽到了那种地步么,大白天的在办公室里还能干那种坏事?
不过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这是潮流,大势所趋,没条件的时候就不用讲了,条件具备的情况下,还是要顺势而为的。
王思宇把东西整理好,就打算先回青州,先把市财政局拨款的事情办妥,顺便在和张倩影呆几天,随后直接去玉州帮张书明把那一个亿贷款的事情办妥。
正要开门出去时,叶华生揪着小胡子从外面喜气洋洋地走进来,关上门,笑眯眯地对王思宇道:“王县长,邹海让我从下面给您找辆车,结果财政局那些家伙挺知趣,中午就连车带司机都给送来了,您过去看看合适不?”
王思宇点点头,有了专车出门是方便,就没推辞,跟着他一块下了楼,楼下停车场里有辆八成新的桑塔纳,一个穿着迷彩服的中年男人正在拿着抹布细心地擦着车子,王思宇走到跟前瞧了一眼,就点头说:“还成。”
叶华生笑眯眯地道:“壳子是桑塔纳的,里面的件都是好的,您坐上就知道了。”
王思宇却没注意他说的话,而是托着下巴死死地盯着这位擦车的司机,他绕着车子转了两圈,对着司机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在心里暗暗称奇,这人三十七八岁上下,长着一副好身板,上身魁梧结实,双腿绷得笔直,一双大手看起来很是粗壮,整个人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劲道,看起来绝对是条硬汉,那种味道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出来,那是一股子没有被阉割掉的野性。
王思宇冲叶华生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非常满意,心想这回倒好,刚刚收了女秘书,这回连保镖都有了。
叶华生忙介绍道:“这位是财政局的司机,姓李,司机的工资由他们财政局给开,我觉得用他比用司机班这些人强,他们总凑在一起传闲话,还是用下面的人用着方便些。”
王思宇点点头,他是赞同这种观点的,司机和秘书都是要慎重挑选的,因为他们几乎都是贴身跟随,对领导的隐私了解得最多,如果挑不好人,就等于是在自己身边装了地雷,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
叶华生见这司机架子倒挺大,领导来了也不知道转身打个招呼,心里就多少有些不高兴,皱着眉头道:“李师傅,你以后就跟着王县长了。”
那位李师傅扭头瞅了王思宇一眼,点点头,就继续转过身去,一声不吭地擦着车子,叶华生气得肺都要炸了,心想现在这世道怎么还有这么不开眼的人呢,不要说巴结领导了,起码的礼貌你总要有吧,他气得揪着胡子就要当场发作,却被王思宇笑呵呵地阻止,摆手示意,让他先回去,自己来解决。
叶华生气鼓鼓地上楼后,王思宇就靠在小车上,伸手从兜里摸出一根烟递过去,笑着道:“李师傅,抽根烟,歇会。”
李师傅也不客气,接过烟后掏出打火机点上,吐了口青烟,瞅瞅王思宇腋下鼓鼓囊囊的公文包,微笑着点点头,把抹布往地上一丢,低声问道:“去哪?”
王思宇拍拍车身,微笑道:“先去青州呆几天,然后去省城,要不你先安排下,咱们明天再走。”
李师傅哈哈一笑,摆手道:“光棍一个,没那么多讲究,上车吧。”
两人上了车,桑塔纳掉过头来,稳稳地开出政府大院,向前方驶去,李青梅从窗子边慢慢走回座位,双手轻轻地拨弄着键盘,一时间,心乱如麻。
她已经预感到,这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因为她不得不承认,一夜之间,她就迷恋上了那种疯狂的感觉,被一个强者用最野蛮的方式征服,一次次地索取,无休止的杀伐,随后是从灵魂深处爆发出的快乐,那是罂粟,只要尝上一口,就会永生难忘。
虽然她从老公张振武那里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内心深处那份负罪感,仍然有增无减,再多的眼泪都洗刷不掉背叛的污点。
当王思宇掀开她裙子的那一刻,她没有果断地去拒绝,而是情愿入彀,那么以后,她就更无法拒绝……欲望的车轮一旦开动,无论前方是天堂还是地狱,她都只能独自去面对,欲罢不能、也无法逃避,
“那就堕落吧。”李青梅笑了笑,举起茶杯,把茶水缓缓地倒在自己头上……
第二卷 挂职青羊县 第76章 黄副总裁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黑色的桑塔纳轿车终于缓缓地开进了滨河花园,直接停在楼下,王思宇又拨了一遍电话,说我已经到楼下了,怎么还没见你们下来。
张倩影手里握着手机,把头探出窗外,向下瞄了一眼,就对着手机发出娇滴滴地声音,嗔怪道:“别催了,人家还没画好妆呢!”
随后又急慌慌地从衣橱里翻出六七件衣服,抱着冲进客厅,对正坐在沙发上无精打采的黄雅莉道:“雅莉啊,到底穿哪件裙子好看?”
黄雅莉见她都换了四五件了,仍不满意,就忍不住取笑道:“照我说,你什么都不穿最好看。”
张倩影听了立时丢了衣服冲过去,两个人就在沙发上扭作一团,过了不一会儿,被剥开上衣的黄雅莉只好气喘吁吁地带着哭腔求饶。
王思宇笑嘻嘻地挂了电话,心里乐开了花,他当然知道女子为悦己者容的道理,打扮这么久,想必张倩影这是打算把她最完美的一面展现给自己。
一时间,王思宇这心里就爽到了极点,不禁得意地跷起二郎腿,摸着下巴‘嘿嘿’地笑起来。
随后从兜里摸出一根烟,递给旁边的李师傅,帮着点上火,自己也燃上一根,两杆烟枪就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李师傅这人似乎更适合当保镖,而不是做司机,一般的司机都是话篓子,逮到谁跟谁聊,这位李师傅可倒好,一路上话少得可怜,王思宇问他三句,他最多回上一句,王思宇就在心里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不沉默不舒服司机’,不过王思宇一向都喜欢话少的人,所以在心里给他打了85分。
等了足足十几分钟,穿着一身职业女装的黄雅莉和一身雪白连衣裙的张倩影才挎着胳膊从昏暗的楼道口走出来,见张倩影打扮得如同天外仙子般脱尘出俗,王思宇顿时又是一阵心花怒放,喜上眉梢,赶忙推开车门走下来,为两位女士拉开车门,做了个请进的姿势。
张倩影羞惭惭的不敢说话,黄雅莉倒是落落大方地率先走进去,坐好后笑着搭话道:“小宇啊,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才多久不见啊,你不但当上了副县长,连专车都有了,这算衣锦还乡吗?”
王思宇趁着张倩影上车的时候,在她的纤腰上悄悄抹了一把,吃了滑腻腻的豆腐,这才心满意足地返回副驾驶位上,关好车门,把手指凑到鼻子下面嗅了半晌,才摇头道:“雅莉你这话就说错了,衣锦还乡是从大地方到小地方,我这可是刚从乡下来的。”
黄雅莉摇头争辩道:“此乡非彼乡,王县长这官是升了,学问可都丢没了。”
王思宇笑着反击道:“雅莉你的学问倒是见长,可惜幽默感全没了。”
张倩影见他们两人仍是一见面就拌嘴,就赶忙打岔道:“快饿死了,师傅去绿园大厦对面的桂香楼,!!!”
到了饭店门口,无论王思宇怎么让,老李就是不肯下车,只说自己要去看一个老战友,王思宇没法,只好从旁边的小亭子里买了一只烤鸭,包好后丢给他,并告诉李师傅,一会儿不用回来了,明天如果有事自己会打电话。
李师傅瞅了瞅身边的烤鸭,就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王思宇,随后开着车子缓缓离开。
进了包间,服务员摆上茶水,黄雅莉看来是很想痛宰王思宇一顿,接过菜单就开始连珠炮似地报上十几个菜名,张倩影见状赶忙一把抢过菜单,低声道:“哪能吃得了那么多?”
黄雅莉笑笑,从兜里摸出一颗女士香烟,叼上后点着火,极优雅地吐了口烟圈,漫不经心地道:“呦呦呦,这就心疼了?要不咱们去外面吃拉面,咱们三个人吃两碗。”
张倩影笑着呸了一口道:“别牙尖嘴利的,小心一会回去接着收拾你。”
王思宇把西服挂好,挽起袖口道:“嫂子,你就让她点,她这是蓄意报复,反正没钱买单的时候,咱俩就把她押这当服务员。”
“要押也押你,想什么呢!”张倩影白了他一眼,撇撇嘴巴,就接过服务员手里的纸笔,从上面划去几道特别贵的菜,又叫了几瓶青州啤酒,这才把菜单还回去,之后就笑眯眯地拉着黄雅莉说悄悄话,把王思宇丢在一边。
吃饭的时候,只有黄雅莉一个人专注在餐桌上,王思宇和张倩影的心思全都放在了餐桌下面,两人的四只脚在桌子底下不停地勾来勾去,王思宇玩到兴起,到最后索性脱了鞋子,直接把脚丫子探到张倩影的裙子底下,开始兴风作浪,吓得张倩影不时地用手摆弄着裙角,顺势在王思宇的脚踝上狠狠地掐上几下。
两人这边玩得热闹,黄雅莉那边却放下了筷子,拿起餐巾纸抹抹嘴唇,断着酒杯感慨道:“人生如梦,真想回到一年前,可惜,后悔药没地儿买了。”
“那是你,我就喜欢现在的生活,你说呢?嫂子,你是喜欢那种?”王思宇嬉皮笑脸地冲着张倩影眨眨眼,张倩影脸色顿时羞红,嗔怒到:“去我当然跟雅莉一样了,回到以前最好了。”
黄雅莉笑了笑,抬腿将桌子底下那两条勾搭在一起的腿硬生生地分开,摇头道:“倩影你哄谁呢,满园春那晚上咬小宇的人是你吧?从那之后你的行为举止一直反常,后来干脆又玩逃跑,我早就猜出来了,也就赵帆是当局者迷吧。”
张倩影顿时呆了一下,恨恨地盯了王思宇一眼,把两条腿并拢,低声道:“雅莉你别乱说话,我跟小宇没什么的。”
她这话说完,王思宇和黄雅莉同时笑了,张倩影见状气鼓鼓地站起身子,转身去了洗手间。
王思宇点上一根烟,也丢给黄雅莉一根,轻声道:“尝尝这个,老抽女士烟没意思,来点重口味的。”
黄雅莉接过烟来叼上打着火,吸了一口后咳嗽几声,轻声道:“别伤害倩影,不然我跟你拼命。”
王思宇笑了笑,点头道:“彼此彼此。”
两人端起一杯啤酒遥遥碰了一下,都是一饮而尽。
“接下去有什么打算?”王思宇把杯子放下,抱着膀子道。
黄雅莉笑了笑,轻声道:“努力赚钱,总有一天,赵帆会带着一身伤痕回来的,到时候我应该已经攒够钱了,他喜欢流浪,我就陪着他一起周游世界。”
王思宇听了摇头道:“你这样精明的女孩怎么也犯糊涂,你们之间的问题和金钱没有关系,他并不爱你。”
黄雅莉摇头道:“爱情是一种很容易变质的奢侈品,我早就不报指望了,我只想要他的人,不想要他的心,总有一天,他会变得谁都不爱,只爱钱,只要我有了足够的钱,他就会回来找我。”
“也许吧。”王思宇叹了口气,他不敢肯定,毕竟黄雅莉说得倒也没错,赵帆这人从来都是很缺钱的。
“小宇,乳品厂成功改制后,让我来当市场部总监吧。”黄雅莉盯着王思宇,很认真地道。
王思宇摇头拒绝道:“雅莉,你做销售是个人才,但有时候为了成功不择手段,这样不成,说实话,交给你我不放心。”
黄雅莉又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来,点着后笑了笑,随手解开胸前两粒衬衫纽扣,露出雪白的一片肌肤来,歪着脑袋道:“怎么拿这冠冕堂皇的幌子搪塞人,想潜规则我你就明说,大不了让你玩一次。”
王思宇赶忙把头转到一边,皱着眉头摆手道:“雅莉,我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再说了,咱俩是天生的不对路,谁看谁都不顺眼,你别开这样的玩笑。”
黄雅莉点头道:“知道就好,不管怎么说,这个职位我要定了,跟你说不过是照顾下你的面子,毕竟你是真正的幕后老板,不过我可以答应你,除非迫不得已,我不会用下三滥的招数,但商场如战场,有时候就得不择手段。”
王思宇正不知该怎么回答,却见张倩影从外面走进来了,脸上的红晕尚未消退,坐好后就冲着王思宇道:“我答应雅莉了,让她做公司的副总裁,有她在旁边协助大哥,我还放心点,不然我怕大哥干不好,把你连累了。”
王思宇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人家走了夫人路线,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意见,怪不得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见黄雅莉嘴边勾起一抹微笑,王思宇只好叹了口气,倒上两杯啤酒,垂头丧气地道:“黄副总裁是难得的人才,有你鼎力相助,公司的将来一定错不了,来,咱们干一个。”
黄雅莉跟张倩影的关系,王思宇是很清楚的,既然没办法拆散,那就只好去套近乎了,免得回头人家把自己给拆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两人放下酒杯,张倩影就问道:“小宇,新的公司叫什么名字好?昨天大哥问过我,让我跟你商量下。”
王思宇听了微微一笑,知道这位便宜大舅哥总算回过味来了,摸着下巴想了想,王思宇就沉声道:“得起个霸气点的名字,依我看,就叫天鹏纵横乳业有限公司吧。”
黄雅莉听了也说好,这个名字响亮,王思宇更加得意起来,继续摇晃着脑袋自由发挥道:“乳品行业太缺乏个性了,所有的包装袋上都画着奶牛,好像国人都不认识字似的,咱们以后的包装上面就不印奶牛,只印上一群小蝌蚪,那就是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比画奶牛有内涵。”
张倩影忙掏出手机给大哥张书明发了过去,放下手机后,就念起王思宇的好来,加上她知道王思宇一直对黄雅莉有偏见,给她那么高的职位,王思宇肯定不开心,就赶忙讨好起来,乖巧地夹着菜往王思宇嘴里送,看得旁边的黄雅莉直摇头。
黄雅莉是早就预料他们两人之间会出事的,男女之间关系到了一定程度,要么闹僵,要么就会那个那个,总之在她心里,那是早晚的事,她是不相信有哪个男人能跟张倩影那么漂亮的女孩玩纯洁的友谊的。
吃过饭后,王思宇低头看看手表,就说时间太晚了,两个漂亮女孩子回去有危险,于是跟着出租车一起回到滨河花园,下了车后又嚷嚷着口渴了,想上去喝杯茶,喝完茶后又借口身上脏死了,先洗个澡,洗完澡后他就躺在沙发上放赖,说啥都不肯走了。
张倩影轰了好几次都没起到效果,就咬着嘴唇把黄雅莉拉进卧室,两人关上门后在里面低声地说笑,王思宇竖着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天,啥都没听着,正郁闷着呢,就听黄雅莉咳嗽一声,对张倩影大声道:“那家伙肯定在门口偷听,不信你开门看看。”
王思宇听了撒丫子就跑,不小心踢到黑色的楠木桌腿,发出‘砰’地一声响来,惹来里面‘嘻嘻哈哈’一阵得意的笑声。
再躺下来就更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地折腾,沙发被他摇得不时发出响声,直到夜里十一点半,他刚刚有了些睡意,可卧室的门却被悄悄打开,黄雅莉蹑手蹑脚地从里面走出来,在黑暗中拍拍他的肩膀,向卧室的方向指指,王思宇顿时来了精神,忙笑嘻嘻地拱手道谢,接着悄悄地走进去,关上房门。
黄雅莉偷偷地走过去,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只听里面先是传出‘噼哩啪啦稀里轰隆’地一阵乱响,接着就是张倩影大呼流氓,坏蛋,讨厌鬼。随后就是大床‘吱呀吱呀’地晃动声,黄雅莉不敢再听下去,就抿着嘴抱起沙发上的被子,踮脚走进书房旁边的卧室,轻轻关上门,坐在床上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赵帆啊,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我都会等你回来。”
第二卷 挂职青羊县 第77章 偷的是寂寞
周日的下午,外面的天气很好,风和日丽,三号楼的庭院里,两颗柳树的枝头已经抽出了嫩芽,叶子虽然略显纤细,但那几抹新绿却极为惹眼,不时地在微风中浮荡着,因为地域的关系,华西的春天总是比其他地方来得要晚些。
院子里靠近围墙边的土已经被翻动过,两边靠着墙根的地方,都被收拾出两米半宽,十几米长的菜地来,两块菜地拢共八根垄,垄上已经挖好了小坑,就等着播种了,靠近大门边的位置放着两桶水,墙上钉了几根钉子,上面还挂着雨蓑、扁担、以及一双平底胶皮鞋。
这是市委秘书长罗光达的创意,他前些天偶然听周副书记提起小时候的生活,说那时候住在乡下,家里有一块菜地,他经常跟着大人一起播种摘菜,时常在菜地里睡着了,谈起这番话的时候,周松林的神情很是愉悦,不时地放声大笑,感慨道:“真是怀念那时候的田园生活啊。”
周松林虽是随意一说,在旁边陪笑的罗光达却上了心,趁着下午没事的时候,罗大秘书长亲自到三号楼的大院里走了一圈,想好了主意,随后给委办的副主任王大伟打电话,让他安排人来翻地,王大伟不敢怠慢,立即点了精兵强将,十几号人马就抱着镐头、铁锹,坐着双排车赶来,在罗秘书长的亲自坐镇指挥下,同志们的干劲都很足,只用了两个半个小时就把边上的水泥板撬开,愣是给培上黑土,拾掇出两块菜地来。
周松林晚上回家后,看了菜地就知道是罗光达的主意,不但没有高兴,反而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他知道,罗光达最近很急,毕竟不挂常委头衔的秘书长说话底气不足,办起事来难免会缩手缩脚,而且底下那几个副秘书长也不太服他,罗光达最近是有些招架不住了,就又跑过来拍老领导的马屁。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周松林对此事也是无可奈何,底下的那几个人他倒可以帮着罗光达敲打下,但入常的事情非同小可,即便是周松林想帮他,如今也是爱莫能助。
依照惯例,委办不能同时出来两个常委,再说了,张阳既然同意了周松林的提名,就会有所保留,官做到了市委领导这种层面上,就没有真正的信任了,大家还是以交易为主,要想得到好处,就得不停地将手里的筹码进行排列组合,直到开出能让对方心动的条件。
不单国内的情况如此,国际上的外交,大多也都是这样,周松林手里倒是有几个像样的筹码,但他舍不得拿出来,说白了,为了罗光达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不值得。
周松林现在感觉到压力很大,这些压力都是来自市委书记张阳那里,张阳倒不是嗅出了些什么味道,开始出手打压,而是他的习性向来如此,不会坐视某个手下慢慢坐大,更不会让大家无所事事,他总是能找出一些事情让同志们忙碌起来。
比如最近,张阳书记就开始挑逗着周松林与魏明伦发生冲突,虽然两个人都知道对方也是身不由己,但线头捏在张书记手里,他想让他们斗,他们就不得不斗,而且要斗得拍桌子瞪眼睛,等着张阳笑眯眯地从旁边站出来调停。
看来张书记这次是改套路了,不是简单的拉一派打一派,而是专门组织足球比赛,他当裁判,哪方面要是得分了,他就再吹吹黑哨,帮着落入下风的那方扭回败局,他居中协调,比亲自上阵要轻松得多,只要下面忙起来,他就悠闲了。
周松林此时正站在三号楼的阳台上打太极拳,他这套动作是由吴式太极拳转化来的,虽然架势小了些,但动作却极为舒展紧凑,衔接处更是轻松自然,过渡得有如行云流水一般,周松林最喜爱其中的一套推手动作,严密细腻,守静而不妄动,正如他生平习性,刚柔并济,绵里藏针。
在做了‘上步揽雀尾’,打了个‘单鞭’后,周松林以一招舒缓的‘合太极’收尾,这一套吴式太极拳总共分为八十四个动作,周松林年轻的时候是完全能够轻松打完的,但现在上了岁数,精力有限,他就把这八十四个动作简化成三十六个,但打完后仍然出了一身的虚汗。
站在阳台上,见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缓缓停在大门口,一身西装革履的王思宇开门从车上走下来,他脸上挂着笑意,衬衫上扎着领带,脚下皮鞋打得锃亮,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王思宇远远地看到周松林站在阳台上,就扬了扬手里的两口袋橘子,大声喊道:“老爷子,我回来看你了。”
周松林收起脸上的笑容,赶忙转身回到屋里,对着正在做卫生的保姆张婶喊道:“小张啊,快点把我那几瓶好酒藏起来,土匪又上门了。”
张婶一听慌了神,赶忙把手里的抹布扔下,慌慌张张地跑向酒柜,把那几瓶酒抱在怀里,愣愣地道:“周书记,藏到哪?”
“衣柜里,藏到大衣柜里。”周松林拿着白毛巾,一边擦汗,一边指挥着张婶。“还有烟,对了,那几件工艺品也先撤下来。”
周松林自己也没闲着,推开书房走进去,将书案上几件小玩意都划拉起来,锁到下面的抽屉里,把钥匙丢到窗台上的花盆里,又把一柄玉如意藏到书架上面,这才拍拍手笑了笑,“这小子,被自己给惯坏了,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这时门铃声就‘叮当叮当’地响起,张妈打开门后,王思宇就满脸笑容地从外面走进来,把手里的两口袋橘子交给张妈,大声道:“老爷子,我知道你爱吃橘子,这回买的特新鲜,保管您喜欢。”
周松林鼻子里哼了一声,心想我什么时候喜欢吃橘子了,今年的橘子价格便宜倒是真的,市场上都卖到八毛一斤了。
“小宇,快过来坐,陪我下盘棋。”周松林冲着张妈使个眼色,张妈会意地搬出椅子,坐在门口,心想这回可不能再让这小子得逞了,不然周书记又得心疼到好几天吃不下饭。
王思宇走进书房,见周松林已经把棋子摆好,就忙脱下西服,挽起衬衫的袖子,坐在周松林对面,抬头往周松林脸上瞄了几眼,就摇头道:“老爷子,你可瘦了,要多注意身体啊。”
周松林嘿嘿地笑了笑,指着棋盘道:“你小子,少来那些虚情假意的,下棋,下棋……”
两人杀了三盘,都是周松林轻松取胜,他见王思宇的心思全不在棋盘上,总是贼头贼脑地东张西望,就忙磕打着手里的棋子大声道:“嘿!嘿!你这家伙是不是又惦记抄家了,我可告诉你个王思宇,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要再敢偷东西,信不信我把你这个副县长拿下来,发配到哪个林场看大门。”
“信,我当然信。”王思宇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暗想老爷子最近怎么穷成这样了,家里连件值钱的物事都看不见,莫非最近又开始高唱反腐倡廉了
这时张婶从外面倒了茶进来,两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起来,王思宇把乳品厂的情况又向周松林做了汇报,并把从张书明那学来的一大堆销售的名词全都甩了出来,以证明自己绝非是拍脑门胡来的,只要搞好了,乳品厂将来必将大有所为。
周松林在旁边听了不住地点头,连声说:“不错,你的想法很不错。”王思宇就知道,老爷子也是在不懂装懂,估计这次肯定能蒙混过关了。
周松林听完很满意,端起茶杯喝上一口,点头笑道:“你小子就是运气好,有贵人相助,如海兄花这么大的力气帮助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好家伙,四个亿砸下去,你这政绩可就出来了,不错,看来派你到青羊去,是去对地方了,这回青羊县的工业可算是看到希望了。”
王思宇见周松林的心情很好,就递上一根烟,帮他点着,沉吟半晌道:“政绩从来都不是提拔干部的唯一标准。”
周松林听了皱皱眉头,轻轻弹了弹指间的烟灰,手指弹着桌子轻声道:“你才多大啊,不要太着急,我以前是怎么提醒你来着?都忘到脑后了吗?在官场里,走得稳才是王道。”
王思宇摸出烟来,点上火,深吸上一口,嘴里冒烟道:“不是我急,是形势比人急,眼瞅着邹海这个县长就要干不下去了,我拿这四个亿当筹码跟粟远山交换,才换来这半年的缓冲时间,半年后魏明理肯定能当上县长,因为我琢磨着,张阳书记为了给魏明伦点补偿,肯定得把他弟弟给提上来,不然魏明伦就白白为他出力了,拿这个来安抚人心最好了,魏老二是粗人,以后难免会干出点出格的事,拿那些事当把柄,魏明伦以后就得乖乖地听张书记的话。”
周松林听了哈哈笑了起来,点头道:“行啊,有进步了,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棋盘上的苹果,没想到你小子出息了,还真想当棋手了。”
王思宇点点头,一脸严肃地道:“我想试试,搞得好就搞,搞不好就跑。”
周松林站身子,走到窗前,轻声道:“还是太急了,光靠我不成,你让如海兄那边也帮着使把劲吧,另外记住别贪功,乳品厂的事情炒起来后,要记得把荣誉让给粟远山,反正不管分给谁,这里面都有你的政绩,粟远山这个人很不简单,要不是得了那种怪病,面相不好,很多年前他就能当上县委书记,他在张阳那边很受重视,由他开口最合适。”
王思宇也跟着站起身子,在书架上抽出两本书,随意翻动几下,点头道:“成,全让出去都成,我的要求也不高,先弄个常务副县长当当就成。”
两人在书房里闲聊一会,周松林就来了兴致,大手一挥道:“走,趁着天气好,跟我到院子里把白菜和胡萝卜种了。”
说完从抽屉里拿出菜籽,两人穿好衣服往出走,王思宇见张婶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就笑了笑,没吭声。
下了楼,周松林在前面撒菜籽,王思宇拿着水壶浇水,用脚把坑一个个填平,就听周松林在前面感慨:“这岁数一大,孩子又不在身边,难免寂寞,媛媛这孩子啊,真是不懂事,这阵子又不来电话了。”
王思宇忙在后面搭腔道:“老爷子您放心,回头我去省城的时候顺便劝劝她。”
“那最好,那最好……”周松林嘴里含混不清地叨咕着,一路往前走去,等他把菜籽洒满,却发现王思宇不见了人影,就琢磨着这小子可能是上厕所了,他正拿着水壶浇水呢,却听到楼里一阵大喊,门口人影一闪,只见王思宇扛着一个布袋子从里面奔出来,嗖嗖几步就蹿到墙根底下,后面的张婶累得气喘吁吁,蹲在地上冲着周松林喊道:“周书记,酒,酒……”
周松林顿时怒不可遏,抄起墙上挂的扁担,就向王思宇冲去,王思宇这时双手刚刚攀着墙头,脚下却找不到着力点,也是急得一脑袋汗,见周松林从斜地里杀过来,举着扁担往自己的屁股上拍来,不知从哪里生出力气,硬是翻身坐上了墙头,只听‘咔嚓’一声,周松林手里的扁担断成两段。
“又来这套,你他娘的还有完没完了!”周松林气得浑身乱颤,叉着腰吼道:“给老子留两瓶。”
王思宇忙解释道:“老爷子,您不能多喝酒,酒喝多了伤身体,胃药我给您放书架顶上了,下次再来看您啊。”说罢身子一纵,就跳了下去。
周松林心里顿时一片冰凉,知道玉如意也没了,就站在菜地里破口大骂,王思宇却早已跑出老远,回头叹息道:“老爷子,您错了,我偷的不是酒,是寂寞啊……”
第二卷 挂职青羊县 第78章 李飞刀与邓铁头
别急,书刚开头,俺慢慢写,大伙慢慢看,现在风口浪尖上,俺也不敢太得瑟,不然哪天写高兴了又被和谐了,先躲躲风头,另外催稿的有几个哥们没收藏啊,不方便的就没办法了,有条件的请看下书架,书是买断的,只在结尾入,大家请放心,感谢龙空那几位哥们以及那个谁谁谁
‘孟黑子羊杂馆’开在师范学校后面的一片小树林里,林子里面稀稀落落地摆了三十几张台子,来吃羊杂的人倒挺多,已经把台子都占满了,几个服务员忙得脚打后脑勺,都端着热气腾腾的锅子满场飞奔。
邓华安正耷拉着脑袋坐在凳子上,他的警服已经脱了,和帽子一起挂在树枝上,他上午刚刚理了个小*平头,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就是眼神凶了点,刚刚把附近一个台子上正吃饭的小朋友给吓哭了,害得人家母亲掐腰走过来数落他半天,整得老邓也挺无语,这大概就是当刑警的职业病,看谁都凶巴巴的。
“怎么还没来呢!”他忍不住又抬起腕子看了下手表,见王思宇他们已经迟到快二十分钟了,就从兜里摸出手机打过去,对方却没接,直接挂断了,邓华安知道这次是快到了,就伸手把米黄色的衬衫也解开几个扣子,里面露出一撮胸毛来,转身把挂在树枝上的帽子摘下来,不耐烦地扇着风。
五分钟后,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从下坡开过来,停在林子边上,王思宇和老李两个下了车,关上车门径直走过来,老李的手里还拎了两瓶白酒。
来到台子前,老李把酒递过去,笑哈哈地喊道:“铁头,瞧瞧,王大县长给咱顺来的,好酒啊。”
老邓把酒拿到手里一看,吓了一跳,大声骂道:“马勒戈壁的,这酒还不得几千块钱一瓶啊,这他娘的是喝酒还是喝人民币呢!”
王思宇坐好后笑道:“别他娘的那么多废话,有的喝就喝,据说用这玩意拉动内需快,干掉一瓶顶穿破两千双袜子。”
三个人叫了四十块钱的锅子,老邓跟老李干了好几杯,王思宇则在一边专啃羊蹄子,满嘴油渍麻花的,邓华安瞪着眼睛举杯道:“草!怎么也得干一杯啊,升官了架子就大了啊,跟兄弟还装假。”
王思宇拿着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只喝了一小口,面有得色地摇头道:“家里那位管得严,出门前特意嘱咐少喝酒,不然今儿晚上得睡沙发。”
老李笑了笑,也跟着举起杯子道:“王大县长啊,真是想不到,原来你就是邓铁头提起的委办王科长,这青州也太小了点,我是压根都没想到啊,来,第一次喝酒,给我李飞刀一个面子,干了它。”
王思宇没办法,只好拿着杯子跟这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撞了一下,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就笑着说:“你昨天一说去看战友,我就猜到你可能认识老邓,就你这身板,不当特种兵那还真是浪费。”
邓华安在旁边感慨道:“真是怀念在部队那段日子啊,苦是苦了点,那是真正的热血沸腾啊,不像现在,想干点事八只手在后面扯你后腿,真他娘的别扭,兄弟,干脆把我弄到你那得了,我和老李都跟着你混,他当保镖我当打手。”
王思宇笑了笑,摇头道:“老邓啊,你再忍耐下,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以后有机会咱们肯定能联手干点事情。”
邓华安点头道:“那就好,我老邓随时听从你的招唤。”
王思宇从锅子里捞出一碗羊汤来,端着喝上半碗,放在桌面上好奇地道:“你们的特种兵到底是干啥的,一个邓铁头,一个李飞刀,怎么听起来跟武侠小说似的。”
邓华安跟李飞刀对视一眼,同时低声道:“无可奉告!”
“有保密纪律?”王思宇更加好奇起来,胸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眯着眼睛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
两人均是用力地点点头,表情忽地变得严肃起来。
李飞刀道:“不能说的,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两个是上过战场的,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
王思宇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回过味来,暗想果然是特种兵最牛叉,在和平年代还能上战场,只是这战场在哪呢?阿富汗还是巴基斯坦?不会是在非洲吧?
王思宇不是军迷,所以军队上的事知道的不多,也就不再乱猜,微笑着点头道:“既然为难,那我就不问了。”
李师傅笑了笑,端起酒杯喝上一口,把杯子放下后,抱着膀子道:“老邓早就跟我讲过你了,说在青州这地面上,他最服气你,做人仗义,敢替小老百姓出头,就冲你大闹医院暴打柳衙内,我李飞刀就服气,你这个当官的不赖,给你开车不憋屈,以后就跟着你混了,再有打架的事不用你动手,你动动嘴我就放飞刀……”
王思宇听了摇头道:“可别的,你帮我把车开好了就成,就算要打架,也别亮刀子,老邓都够驴的了,再加上你,我可受不了,上次老邓惹的麻烦都够让我头疼的了,你们这些人啊,就是战争机器,扔到战场上那就是英雄,放到家里都是祸害,一个个脾气暴得沾火就着,我可降不住你们。”
邓华安听了就不好意思起来,知道王思宇说的是上次他喝醉酒把黄毛打残的那件事,其实那天他也就是多喝了点酒,否则不会发那么大的火,这时听王思宇在酒桌上翻旧账,他赶忙低下头捞起块羊杂,塞在嘴里嘟囔道:“那小子扎了你一刀,差点要了你的命,我要不把他收拾个半死,那还能叫兄弟吗!”
“屁!”王思宇把十几块羊蹄子都扒拉到地上,盯着老邓低声道:“收拾小痞子有个屁用,有本事你把那个什么龚老太爷,还有魏三魏瘸子给端了,那才算你邓华安厉害,让我王思宇夸你仗义那叫小本事,让整个青州人都感谢你,那才叫真能耐。”
邓华安听了这话心里就有些不痛快,王思宇这一板砖拍得他满腹委屈,他把酒杯满上后,仰着脖子一口倒了进去,瞪着大眼珠子争辩道:“他们都成了气候,上面还有复杂的关系网,要是没有保护伞我早把他们收拾了,这不是动不了嘛,你这边刚一开查,那边马上叫你去开会,不听招呼就得停职,连小案子都没得办。”
李飞刀在旁边听到魏三魏瘸子这几个字,脸色不禁黯淡下来,伸手从兜里摸了半天,才掏出一盒烟扔在桌面上,抽出一根点上火,闷头吸了半天,才铁青着脸厉声问道:“铁头,魏军那小子现在还干伤天害理的事么?”
邓华安摇摇头道:“自从你把他右腿打断之后,那小子就收敛多了,现在以正经生意为主,有些事都是底下的小弟打着他的旗号干的。”
李飞刀‘噢’了一声,脸色这才稍微好转点,也抓起酒瓶,哗哗地倒满酒,端着杯子摇摇头,一口干了进去,捏着杯子摇头道:“真他娘的遗憾啊,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还他娘的不学好,走上歪道了。”
说完手上一用力,杯子‘蓬’地一声竟被捏碎了,玻璃碴子掉了一地,手上却安然无恙。
王思宇看了直乍舌,盯着那五根如钢筋般粗壮坚硬的手指轻声道:“老李啊,你这可真是硬功夫啊,跟老邓那铁头功有一拼。”
邓华安在旁边摇头道:“老李的飞刀绝技那才叫牛,想当初……”
说到这他忽地醒悟过来,赶忙停住嘴,低头躲过王思宇投过来的殷切目光,摸起一块羊骨头,卖力地啃了起来,嘴里还直嘟囔:“不错,满青州就这孟黑子的羊杂做得好,真香……”
王思宇瞪了他一眼,把目光再度转向李飞刀,盯着他那张黝黑的脸轻声问道:“魏三是你徒弟?”
李飞刀点点头,低声道:“磕过头敬过拜师酒的,那孩子本来挺招人喜欢的,就是性子烈了点,后来我听说他走了黑道,气到要发疯,原本想废了他一双手,但后来心软了……”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又摸起一根烟,点上后抽了几口,才继续道:“他不反抗,跪在地上说师父没事,你教了我三年的功夫,一辈子都是我魏军的师父,你就算整死我我都不还手。我看他心里还存着师徒的情分,就没下去手,只打断了他一条腿。”
王思宇见他说话的时候眼窝子里红红的,也猜到他跟魏三之间还有情份在,忙给邓华安使了个眼神,邓华安会意,就开始东拉西扯,把话题引到别处。
通过邓华安的介绍,王思宇对李飞刀也有了些了解,他们老李家最早是在京城的天桥打把势卖艺的,一家子都练飞刀,表演的方式就是像现在电影里演的,一个人站在门板上当靶子,另一个站到七步之外,要用十三口飞刀扎出个人形来,当年老李家人丁兴旺,七男两女,各个身怀绝技,都靠这手绝活养家糊口,在天桥那也算站稳了脚跟,直到现在还有些老北京念叨呢,老李家那飞刀耍得倍儿牛嘿,够瞧的。
后来日寇侵华,老李家掌柜的有血性,亲自带着孩子们去参军,结果抗战结束后,只剩下来哥两个,老三在抗战刚刚胜利后就自杀了,不为别的,身上弹片太多取不出来,活着太遭罪,直接拿飞刀抹了脖子。老七就是李飞刀的爷爷,没死在小鬼子手里,文革期间倒被革命小将给批斗死了,罪名罗列了三大篇,洋洋洒洒写了几万字,算是罄竹难书了。
王思宇听了就觉得胸口发闷,心里堵得慌,暗想这老邓可真是不会劝人,就笑着接过话题道:“老李啊,老邓的铁头功我是见识过了,你是不是应该露一手飞刀功夫啊?”
李飞刀忙笑着摇头道:“扔下好几年了,早就不灵光了,再说刀也没带在身上。”
邓华安笑道:“扯淡,不都缠在你腰上了么,什么没带,你那十三口飞刀是常年不离身,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人在刀在嘛,露一手吧,老李!”
说着他跑到林子外面,买了一个西瓜回来,站到十步开外,把西瓜顶在脑袋上,闭上眼睛喊道:“老李,来,让林子里的老少爷们都开开眼,瞧瞧咱李飞刀的绝活。”
王思宇跟李飞刀对视一眼,知道邓华安这家伙喝得有点多了,两人就不住地摇头,冲围观群众直摆手,当场跟邓华安划清界限。
邓华安在那顶着西瓜等了半天,也没见动静,睁开眼睛一看,他周围倒是围了一圈人,正对着他指手画脚议论纷纷呢,而王思宇和李飞刀早已坐上了桑塔纳,在马达的轰鸣声中,小车迅速掉过头,飞快地冲下山坡。
邓华安这个气啊,把头顶的西瓜丢给一个小男孩,从树枝上取下警服披好,戴上帽子快步走出林子,钻进停在附近的警车里,拉响警铃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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